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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臣(55)

作者: 木白苏 阅读记录

简是之眸色幽幽打量着她,足过了良久,才缓缓放开,又道:“何须他废话,明日本王便命内府赶做数十件冬衣送至你宫中。”

江稚鱼只得无奈苦笑,她好想说她冬衣够得很,不用再做的,真的不用……

可她只是暗想一下而已,见简是之似乎也无意再说些别的,她赶忙逮了机会便逃开了。

时近年末,宫中又是繁繁闹闹一阵忙碌,此时也正是各司最忙的时候,一批一批的华衣锦服,琳琅珍宝都紧着送入各宫,为这场一年一次的最盛大节日做着准备。

而冯知棠作为女官之首,虽不似司正繁忙,但送东西去高位主子宫中的活计,还是必须她出面的。

一大清早先是去了皇后寝宫,又依次转入了皇贵妃与贵妃宫中,而接下来,又叩开了东宫的门。

东宫的内侍将她客客气气请了进去,一路引至正殿。

冯知棠并未立刻蹈足而入,而是先在庑廊下理了理发髻,整了下宫袍,而后深提了一口气,才缓步入内。

丹墀之上简昀之一眼便瞧见了入内来的冯知棠,还不待她施礼,便先出言道:“知棠来了,无需多礼,外间天寒,先凑至暖炉边烤烤火罢。”

冯知棠先是怔然了一瞬,而后放下手中送来东宫的物什,顺了简昀之的话,走至暖炉前烤火。

阵阵温热伴着宁息香的气息扑到她周身,身子渐暖,她玉白面容亦不自觉挂起点点绯红。

案前简昀之批阅完公文后搁下笔,缓缓下阶,走至冯知棠身侧。

冯知棠朝简昀之虚行一礼,唤了声“殿下”。

简昀之微微颔首,扯了话题道:“那鹤玉簪,内府前日已经修整好送来了,冯尚仪再不必为此介怀。”

冯知棠颇有些不好意思,只道:“本就是臣的错处,竟害得殿下平白遭灾,臣死罪难抵。”

简昀之温温一笑:“日后不可再说什么死罪不死罪的话,难不成人的性命还没那簪子紧要?”

冯知棠垂目不语,心中暖了又暖。

却听他忽而又道:“况且是冯尚仪的性命。”

她顿时心中一抖,抬眸却发现简昀之正紧瞧着自己,四目相触之时,她连忙慌乱着移下了目光。

可她心中却不自觉品味起这句话,愈念着便愈加不好意思起来。

简昀之勾唇浅笑,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玉坠,一下递至冯知棠面前,朗声道:“本宫前些日子新得的莲花坠,瞧着像是很衬你,便赏你了。”

冯知棠定定望着他掌心那枚玉坠,是以繁复的功法雕刻的莲花纹路,色泽莹润,通体无瑕,是顶顶上好的东西。

可她不敢接。

简昀之瞧出她的抗拒,干脆出手一把翻过她的手腕,将玉坠兀自搁进了她掌心。

对上她惊慌的眸子时,他只温声道:“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如你这般素雅之人,合该以此相配。”

只是简昀之温热的掌心触到她冰凉的手腕时,冯知棠霎时心跳乱了节拍,此刻亦是万不敢抬眸看他,只默默应下,将那玉坠好好收起,又向他道了谢。

简昀之又转身回至案前,忽而念起了什么事,对冯知棠开口:“冯尚仪接着可是要去齐王宫中?”

冯知棠点头:“是。”

简昀之执起笔,边落笔边道:“那便劳烦你告知齐王一声,江大人早间已离了宫,此刻不在东宫,更不在宫廷别处。”

冯知棠听着有些发懵,实是不知晓他这话作何用意。

简昀之微微一笑又补道:“本宫也是听说,是萧贺萧将军在宫门口接应的江大人,而后两人一左一右同道离开的。”

冯知棠挠了挠头,弱弱发问:“这……也要告知齐王殿下吗?”

简昀之随口应着:“自然。”

虽不知他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但冯知棠还是逐字一一记下了,而后便离开东宫自去往齐王宫中。

冯知棠走后,简昀之手上动作一顿,只温温一笑,他知晓简是之今日是定会来寻江稚鱼的,而他不过是早些告知,江稚鱼不在宫中,叫他别寻错了地方。

而又提及萧将军,自然也是想令他急着些。

只是不知该不该吩咐下去,命齐王宫今晚的菜式里,多添些醋。

还有三日便是大年,江稚鱼总算歇了值。

那晚萧贺俯在她耳边,便是低声邀她去城中新开的一家酒楼吃喝。

当时那般的剑拔弩张气氛,她实在不想应允,可一想到自己入宫这许久,除去仅有的两次因着公事外出,还未有机会能好好玩乐一番,为皇室做牛做马卖命一年,她憋闷得紧,合该出来放松放松。

由是假日一大清早,宫门初开之时,她便赶着出了来,天色虽依旧灰蒙,但萧贺好似已在宫门外等了许久,一见她,便顾自迎了上来。

她便由他引着,缓缓行于初晨街市,时辰虽早,可街上却是行人如织,道路两旁皆是吆喝叫卖的小贩,烟火之气满溢,伴着冬日冷冽的晨风悉数拂进江稚鱼心里。

她微微笑着,左右顾看那些商贩摆出的新鲜玩意,却不留神间,一根红彤彤的东西忽而闯到了自己眼前。

江稚鱼脚步一顿,转眸看去,却见萧贺一手里举着一根冰糖葫芦递到自己面前,眉眼噙笑柔声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这个,可江伯父不许你多吃甜食,故而每每集市之时,你总要缠着我许久,叫我偷偷买来给你,为了这事,我可没少挨江伯父的罚。”

江稚鱼接过糖葫芦,欢喜间又很有些不好意思,他说的可半点不假,自己自幼顽劣的紧,大错小错就没断过,用父亲的话说,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可这娇纵的背后多半都是因为有恃无恐,将祸水东引到萧贺身上这种事,她少时屡试不爽。

可现在忆起,着实又觉得很是对不起人家。

身侧的萧贺眼瞧着她的脸色变了变,也不戳穿,当年的事,他可全不在意,反倒是很,甘之如饴。

第40章 、无耻至极

江稚鱼咬下一口糖葫芦, 山楂的酸甜口感瞬时盈满口腔,她一面追寻着童时的味道, 一面又不免想起, 简是之是最不爱吃酸的,若是他吃到这冰糖葫芦,定然浅尝一口就要吐出来……

江稚鱼咬着糖葫芦, 少顷后恍然回过神,连忙晃晃头将头脑中简是之的身影悉数拂去,这般美好的休值日, 平白无故想起他做什么。

萧贺回眸瞧向江稚鱼, 却不知她在出些什么神, 竟不知不觉落在了自己身后。

他温温一笑,转身走回她身侧, 轻轻握起她如玉皓腕。

江稚鱼怔了一下, 肌肤相触之时她下意识想要逃脱, 却想到从前二人出行时不过也是这般,若当下自己忽而抽离,倒显得有些奇怪, 故而也便没作他想,由他引着自己朝那酒楼而去。

“仙玉楼……”江稚鱼望着墨色匾额上镌刻的三个赤红大字暗暗咂摸,“中堂有神仙, 烟雾蒙玉质”, 倒是个好名字。

店小二自内间远远瞧见两人, 便满面堆笑地迎了过来, 开口便道是萧将军来了, 想来是萧贺早早便来说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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