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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心动罪名(73)

作者: 贰两肉 阅读记录

辛时川让这惯性摔得头皮发麻,睁开眼睛盯着车前方,“怎么了师傅?”

“有个人赶着去投胎,加速超车愣是插在了我前面,差点就追尾了!这要是追究起来,他铁定全责。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跑不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司机也只在开始的时候念叨几句,而后和辛时川有一句没一句聊起来。

“我跟你说,就刚刚那条大道,今年出了好几趟车祸了,我车上原本没装行车记录仪,我女儿怕出事理亏,愣是给我装了一个。”

“装上是要保险些。”辛时川观察了一下地段,说:“我在这也碰到一次,当时没下去看,但应该挺严重的,我记得那个车的车头损坏得很严重。”

司机一听来了兴趣,“是不是我听说的那次?当时我不在场,听人说肇事司机酒驾,闯了红灯不算直接逆车道飞驰过去,迎面有个规规矩矩在自己车道开车的,他一下就给人家撞飞了!我说那人也真是倒霉,像那种程度的车祸,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辛时川目睹了这件事的始末,但过去挺长时间他差不多忘了,又听别人提起免不了好奇,“您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你问的是哪一个?”司机说:“逆车道那个听说是当场死亡,被撞的那个好像住院,伤得很重,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也蛮可惜那辆车,一辆限量版豪车呢!”

辛时川若有所思不说话。

司机紧接着说:“不过,在生命面前这些都举足不了轻重。再多钱买不来命啊,造孽了。”

辛时川突然对号入座了,他没敢抬眼看司机,才亵渎过生命一心寻死。听说自杀的人到不了天上,他就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人之一。

“小年轻,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差…”司机师傅等红绿灯的间隙给他摸了瓶矿泉水,“喝点,路上坐了挺长时间吧,即便是飞机也不好受,喝点能缓缓,民政局快到了。”

“谢谢。”辛时川接了水没拧开,望着窗,“这条大道路边多了好多绿植。”

“听说在申请旅游城市,道路在优化,还多了网红夜市街,这几天才开始挺热闹的,晚上有空可以过来玩玩。”

“嗯,会的。”辛时川再没有多话,到民政局多给了司机矿泉水的钱。

万里乌云,下了车才察觉飘了毛雨,辛时川把口罩帽子重新戴好。第二次来这个地方还是陌生,唯一不变依旧不用排队,金泽安看上去依旧忙碌。

黎斯中途有事先走了,办理完离婚,辛时川去卫生间吐了会儿再出来金泽安还等在门口,一身西装革履似乎从公司出来就直接过来了。

金泽安问:“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辛时川捏了捏鼻梁上的口罩,最后一点缝隙也遮挡干净,“还有一件事我想和金总说,我打算退圈了,还是不习惯在聚光灯下生活,有点累。”

金泽安才想说他瘦了是不是这段时间没好好吃饭,被堵在嘴边,半晌换了一句,“当初我们没签合同,继不继续都是你的自由,工作室也是你的,随你处置。”

“嗯,工作室我拿着也没用。”辛时川迈步子下楼梯,边说:“林离和唐萧工作尽职尽责,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他们没了工作,快过年了,失业多影响心情。

金泽安:“好,这些你来安排。”

辛时川唇边一抹笑,淡淡陈述:“金总,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祝你和你的公司一切都好。再见。”

金泽安听到这俩字心脏疼,尽量装得彬彬有礼,“我开了车,可以送你。”

“我们不顺路了。”辛时川始终保持着笑意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轻描淡写说:“以后都不会顺路了。”

金泽安:“小川…”

“小川。”乐瑾逸忽然从车上下来,拿了把黑色的伞,旁若无人跑过来,“雨要下大了,就知道你不会带伞,走吧,去吃晚饭。”

辛时川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而后恢复正常,一言不发跟着他往车那边走。金泽安追了几步,“乐瑾逸,你什么意思?”

“金总?”乐瑾逸就像才看到他这个人,笑道:“眼拙没认出来,您在这有事吗?”

“小川,你不能和他走,我送你回家去。”金泽安伸手就快要拉住辛时川的手腕,辛时川躲开的同时也跟乐瑾逸保持清白的距离,“金总,就不麻烦你了。”

“我不觉得麻烦。”金泽安斜一眼乐瑾逸,咬牙道:“乐总,现在起别怪我没警告你离他远点!”

乐瑾逸拍了拍落了毛雨的衣服,“不如金总说说,是以小川的什么身份来警告我的?”

“你…”

辛时川觉得这种争吵完全没有必要,突然开口道:“乐先生,我还有话想和金总单独说,所以…”

“行,我在车里等你。”乐瑾逸好说话,转身自己先走。

金泽安以为自己是辛时川二选一的赢家,不料对方摸出一枚戒指推到他面前,“戒指还你,怎么处理都随便你。”

金泽安不敢置信,望着被他随身携带的东西,沉默了好几秒,“小川,你留着吧,是你的尺寸。”

“我没带过几次,见过他的人也屈指可数,”辛时川忽然苦涩一笑,收回了戒指,“算了,你们的婚礼不会那么随便,我可以想象得出,他会拥有最好的,戒指,婚礼,承诺,都会是最好最真挚,这是你的风格。”

辛时川垂着眸,眼泪浸润了眼眶,这模样称得上狼狈,他没再抬头看金泽安,甚至不曾告别,转身走了。

而金泽安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味,辛时川是在乎这些的,他就有理由努力把这一切好好地给他。

现在追上去不依不饶也改变不了什么,晚上约见了律师,这是事情能不能有转折机的关键,他该振作,一定要振作。

辛时川打开车门坐在了后座,躲开了金泽安的视线后眼泪再也憋不住簌簌落下。

还是提前结束了这场荒谬的婚姻,他们连纪念日都不曾拥有。

辛时川恍惚想起念大学时,在台上容光焕发的心上人,好像就在昨天,他心里偷偷住下一个叫做金泽安的人。

是做梦,今天梦醒了。

他老早就明白,努力赚够了钱,即便吃穿不愁也还是够不到金泽安。他们之间不仅是身份地位的隔阂,从签下那份只与利息挂钩的结婚协议起,他们永远不可能再平等。

辛时川当初短暂的排斥是正确的,他就知道协议结婚是杀死这份纯粹暗恋的刽子手。

“幸好,只有我知道我爱而不得,不至于那么丢脸。”辛时川喃喃自语,哭得颤抖。

乐瑾逸开出去百来米的车靠边停下,解了安全带转身给他递纸。他都知道,所以关于感情一个字不多问,劝道:“医生说你身子太弱了,最好保持心情舒畅有助于恢复。”

“我不行…”辛时川用力擦了落下的泪,再用力也控制不住汹涌而下的温热水滴。他把金泽安当成了光,但光照亮的哪是特定的人,不是光照在了他身上,而是他发现了光,光本就是公有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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