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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我一句试试(105)

作者: 爻棋 阅读记录

他稍微软下来一点:“你是我儿子,我自然不会害你。”

景文愤怒地挂断电话,在原地绕了两圈,气得直喘气。

他立刻打电话给他爷爷,然而响了很多人都没人接。

不死心地又打给了张丽莉,这次倒是接通了。

“小文,怎么了?”张丽莉正在做脸,含糊不清地问道。

景文压着声音说:“妈,你知道爷爷在哪里吗?”

“你爷爷?不是在燕中吗?我也不清楚,我正和你艾阿姨在国外玩呢。”张丽莉迷惑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景文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景国全在框他,还是张丽莉真的一无所知。

“没什么,你好好玩吧,妈。”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挂了电话。

他爷爷奶奶就连管家的手机都没人接,看来要想弄明白原委,只有去见景国全了。

他认识的人里面有个医院院长的儿子,便给那人打过去,让他查一查燕中各家疗养院,刚刚结束通话,就收到了宁栩的消息。

[我在宿舍,你没事的话过来一趟。]

景文呼出一口气,回复了个“马上”。

没多久后,他拎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敲响了宁栩的房门。

“进。”里面说。

景文推门进去,果然看见他在画图。

他把袋子放在桌上,轻声说:“给你带了点夜宵,晚上饿的时候吃点,别画太晚。”

宁栩转头看他:“坐吧,我有事要跟你说。”

景文疑惑地坐下来,只听他道:“你别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爸刚才都告诉我了。”

“他告诉你了?”景文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他为什么会跟你说?”

宁栩抿了抿嘴:“也许是想让我劝劝你。”

景文直觉景国全别有深意,只是不知道他这深意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要跟宁栩说,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他的脸色微微凝重,半天没吭声。

宁栩静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我觉得景叔叔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报考土木有点悬。景文,你家情况和我家不同,我爸妈本身就是做设计起家的,我爸三十五岁以后才开始做生意,我学这一行也算是子承父业,可是你为了我报土木,未免有点太可惜了。”

景文蹙眉望着他:“你在说什么胡话?忘记我之前跟你说的了?”

“没忘,一辈子都不可能忘。”宁栩认真地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该参考一下你爸的话,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

他知道景文和他爸从来都不对盘,只要是景国全的话一概不听,他让干什么,景文就反着来,可是事业不是儿戏,应该尽量考虑对他自己有益的选择。

景文沉默了许久,突然勉强笑了笑,那一丝笑容极其难看。

他再度看向宁栩的眼神有些哀伤:“如果我听他的,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他慢慢地说:“你是要保研的,在这里一待就是七年,而我大二就会离开学校,运气好的话能毕个业,运气不好肄业也说不准,这会让我彻底和这行绝缘。也就是说从明年开始,我得跟着我爸全国各地跑,时不时还要飞去国外,你想过那样我们一年能见几次面吗?”

宁栩的喉咙溢满酸涩,别过头道:“你说的都是坏处,凡事有利有弊,好处你考虑过吗?要是景叔叔说得是真的,那么现在景氏确实需要你,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耽误了这么大的事。”

他话音刚落下,景文便幽幽地接了一句:“你是不希望我付出太多吧。”

“我每次做这样的决定,你都会劝我三思而后行,殊不知这是我三思很长时间才做的定夺。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不成熟的人,做什么都一头冲动,不顾前后。为什么你对我付出可以,我对你付出就不行?”

他的一字一句,都像一根根细绳缠绕在宁栩心上,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是这样想我的?”宁栩怔怔地说。

景文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不想仅仅是你对我好,我也想对你好……算了,我们今天都不太冷静,我还是先回去吧。”

他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面色委屈地看着宁栩,指望他能挽留一下。

就像高中时那次他质问为什么找王嵩不找他,宁栩只做了些微挽留,他就义无反顾地留下了。

可是这次并没有,宁栩显然也不高兴了。

他转回桌面道:“走的时候把门关上。”

身后的人停留了好一会儿,最后慢腾腾地走到了门口,带上门之前低落地留下一句:“记得吃夜宵。”

等房间里完全安静下来后,宁栩在窗边坐了很久,才打开那个袋子。

里面放着他喜欢的海苔金枪鱼饭团,饭团用模具捏成了小熊的形状,一个个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卡通饭盒里面,上面还有一张手写便利贴:【老婆,要好好吃饭哦,多长点肉被我捏捏> <】

便利店的饭团没有这种形状,这是他买来之后自己印的。

宁栩叹了口气,把饭团放到了一边,苦涩的压力不减反增。

第二天,国庆假期来了,他们谁都没有联系谁。

这一次,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期。

同样骄傲的人,同样有自己的原则,恋爱后第一次不想做出让步,却都是出于为对方的考虑。

第三天,宁栩独自订了回兰江的票,因为走神的原因错过机票,又赶上国庆高峰期,所以只买到高铁。

好在燕中到兰江坐高铁不算太远,他戴上耳机坐在窗边,沿路看了四`五个小时的风景。

艾珂和宁博伟都不在家,家里只有一个钟点工阿姨,每天定时来喂吃罐头和遛它,并不住在里面,因此回去也怪冷清的。

宁栩不想那么快回家待着,就把行李寄暂存,然后去兰高转了转。

高中也都放假了,整个学校安静又寂寞,国庆过后就是初秋,银杏树的叶片渐渐发黄、脱落。

看着零星飘落的树叶,他恍惚间想明白了什么。

从小到大,他都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包括在恋爱关系中也是这样——他认为每个人都是人生过客,有的人陪伴时间长,有的人陪伴时间短,当然这些人都需要去珍惜。

同理,他觉得别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不想让景文为了一个“外人”去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他应该有他独特的人生。

可当他一个人回到兰江,一个人看这片落叶的时候,这种观念开始动摇。

他想起景文描述的,他们可能面临很久的异地情况,这使得他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寂寥,好像性命中一块很重要的东西被拿走了一样。

或许他之前都错了,景文从不是他的过客。

他已经一点一滴,把自己写进了他的生命。

宁栩呼出一口气,像是吐出了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去他妈的,管那么多干什么,他开心就好了,何必要为了这些事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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