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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我一句试试(73)

作者: 爻棋 阅读记录

景文的心脏登时提到了嗓子眼,颤声道:“阿姨,宁栩回来了?”

“他刚回来一会儿,你上去把他叫下来准备开饭。”艾珂说。

景文如同被雷劈中,身体晃了两晃,赶紧蹬蹬蹬地跑上楼,他心里还有一丝希望,但愿宁栩还没来得及发现那盒饼干!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宁栩房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清冷的声音,“进来。”

景文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脸上的表情如临大敌。

宁栩床上依旧堆满了抱枕——他是真的很喜欢睡在抱枕堆里,其中靠床边的那个抱枕下面,正压着要命的饼干和情书。

“你……你回来了,挺早哈。”景文一边说着废话,一边谨慎地挪到床边,紧张到四肢都有点发麻。

“嗯。”宁栩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正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一只魔方。

景文掩饰性地问:“在你爷爷家玩得怎么样?”

同时悄悄伸手掀开那只黄色的抱枕,却在瞬间傻眼——那个盒子不见了!

宁栩看向他:“还行,青提千层给你放在楼下了,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景文对上他的视线,登时一阵头皮发麻。那双灰棕色的眼眸犹如一潭深水,正仔仔细细地剖析着他的每一层伪装,好似穿透了皮肤和血液,直达骨骼深处,让他无所遁形。

他结巴道:“谢谢……饼,饼干你吃了?”

宁栩目光沉沉,恍若隔着一道屏障:“吃了,味道不错。”

咚咚咚,咚咚咚。

景文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大脑一片空白。

他攥着满手心的汗,咽了口口水:“除了饼干,你……有没有看见其他东西?”

不对啊,那封信明明是压在饼干里面的,只要打开盒子就能看得见,难道他没看到?

宁栩淡然道:“没有。”

——还真没看见?

景文心里的石头猛然落了下来,一时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他好像不想他看见而尴尬,又似乎在隐隐期盼着他看见。

“哦,那是送你的情……送你的礼物。”他挠了挠头,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情人节”三个字。

还是怂了。

活了十八年,景文经历过无数大小场面,却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怂过。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宁栩没有再说话。

景文估摸着他应该吃了饼干就把盒子扔了,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阿姨让我上来叫你吃饭。”

“好。”宁栩点了点头。

景文觉得气氛怪怪的,“那我们现在下去?”

“嗯。”

正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宁栩出声叫住他:“等一下。”

景文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心脏砰砰乱跳。

房间很暗,只开了两盏壁灯,难怪他刚进门时就看不清宁栩脸上的表情,两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对面的身影显得愈发模糊。

景文又开始没来由地紧张,好似预感到了什么。

“怎么了?”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开口。

宁栩沉默许久,语气平淡地说:“也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明年可能就要去燕中读书了,我知道你不喜欢燕中,估计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

他刚开始说第一句的时候,景文的脑袋还是懵懵的,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直到越来越后面,才品出了他话里道别的味道——明明几个小时前,他还在问自己想考哪所学校,现在倏然就变成了一场道别。

“我高中三年没什么朋友,转了三次学,几乎没法跟别人长期相处。”宁栩看着他慢慢地说,口吻显得略微客气疏离,“谢谢你拿我当朋友,虽然以后可能相隔很远,我也仍然会记得我们相处的时间。”

他定定地望着门口的身影:“希望我们能一直这么好,几年后可以参加你的婚礼,到时候一定要邀请我啊。”

末尾那句,带着一丝强行的笑意。

景文一点点回味过来,如果前面那番话显得没头没脑,那么最后这句指向性未免太强了。

——他看了那封情书。

他在婉拒他。

尽管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景文的心还是被重重地揍了一拳,突如其来的心梗几乎将他溺毙,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发不出声音来。

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宁栩深呼吸了几次,手里揪着的抱枕已经皱作一团。

他第一次这么当面拒绝一个人,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绝对不算好受的滋味。

他暗中看了看景文的表情,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会恼羞成怒吗?还是假装无事发生?

他脑海里乱糟糟的。

当看见那封情书的时候,第一眼就是冷,传遍全身的冷。当年的事情好像在重复发生,如同一个魔咒般附在他身上,以至于他只看了一眼,就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情书扔了出去。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捡起那封信,接着看下去。

和那封差点要了他命的情书不同,景文的情书不是毒药,而是细水长流的清泉,笔触中流露出自然又热烈的心意,那是少年人最真诚的告白。

这一次,不是恶作剧。

也不是想致他于死地的利刃。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犹豫了。

再回过神来时,景文已经从门边走到了他面前。

他脸上带着倔强且不甘的情绪,满脸认真地问:“如果我也去燕中了呢?”

宁栩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怔怔道:“什么?”

“你说因为要和我分开,所以才会祝福我什么该死的婚礼。”景文咬紧牙关道,“那要是我们不会分开呢?如果……如果我能考上清大,你怎么说?”

第39章

他问怎么说?

宁栩也不知道怎么说。

在看见那封情书后, 他只愿意选择这种不挑明说开、不伤害到景文的方式来解决,却没想到他会主动抛出这个问题。

宁栩只无措了短短一瞬,很快便回过神来:“你能考上的话, 我当然是祝贺你。”

景文低声说了句什么, 他的声音太轻, 宁栩没能听清,“你说什么?”

他抬起头, 眼光灼灼:“除了祝贺呢, 你会为我觉得高兴吗?”

宁栩避开他的视线, 脸色镇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会高兴。”

景文头一次这么厌倦“最好的朋友”这种说法, 关键这还是他之前自己屡次强调的。他算是弄明白, 宁栩估计打定主意不会把这件事挑开说了。

这种时候,刨根问题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起码宁栩还没有因此讨厌他。

景文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道:“你等我, 我一定会考上的。”

这句话像是对他自己的期许,更像是对宁栩的一个承诺。

宁栩情不自禁地握了握拳,心里再次涌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竭力维持微笑道:“那我提前恭喜你了。”

语气中的疏远, 让景文忍不住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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