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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渡我(51)

作者: 景戈 阅读记录

“什么演出?”时衾问。

苏圆圆撇撇嘴:“一台舞蹈剧。我很讨厌的一个人在里面主演,听说她腿受了伤,我想去看看她是怎么出丑的。”

“……”时衾没想到她那么直白地表露恶意。

“那你喊我干什么?”

“我一个人去特意看她出丑,显得我太坏了。”

时衾:“……”

你也知道啊。

周末的大剧院人山人海。

时衾看见门口巨幅海报上面一身纯白纱裙,身姿翩跹的女人,愣了愣。

苏妙同的长相,是那种看过一眼,便绝对不会让人忘记的美。

“她就是你很讨厌的人吗?”时衾问。

苏圆圆看到那张海报就觉得刺眼,尤其是还把苏妙同拍得那么漂亮,纯洁得像是一朵雪山玫瑰,她恨不得上去撕了。

她们到的比较早,在剧场大堂里晃荡。

有两个工作人员,端着比人高的花篮进来。

许多祝贺演出顺利的花篮早就已经在大堂里摆好,就这一束姗姗来迟。

工作人员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身形高挑,简单黑色T恤,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懒懒散散地指挥,只动口,不动手。

苏圆圆最先看见他,招手喊他:“江晗?”

听见有人叫他,江晗回过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朝他招手的是苏圆圆,他的目光却一下落在了她旁边的时衾身上。

时衾低着头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连苏圆圆的喊声也没在意。

江晗的目光在时衾的脸上停留了两秒,恍然才觉得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匆忙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看向苏圆圆。

“你怎么在这里?”苏圆圆问。

江晗耸耸肩:“来替我哥送花。”

苏圆圆皱眉:“给苏妙同的?”

江晗扫一眼花篮:“上面不写了吗。”

两人的对话传入耳中,时衾一怔,缓缓抬眸,视线落在经过的花篮上。

匆匆一瞥,花篮上,两排红宣纸上的烫金字醒目——

“妙同趣自均,一悟超三益。”

“祝演出成功,傅晏辞。”

不光写了,而且很用心地写了,诗句里含了苏妙同的名字,清雅别致。

用端端正正的楷书,是傅晏辞的亲自手笔。

就像一开始,他给自己起名时那样。

青青子衿。

格局上倒是比不过这一句“妙同趣自均”来得大气。

时衾心底阵阵发凉,一直凉到脊骨。

“随便找个人送不就行了,非得让你来?”苏圆圆没想到傅家给苏妙同那么大面子。

“……”江晗面色一滞,有些尴尬,不好说出复杂的实情。

其实是他有求于傅晏辞,想请他帮忙写自己出国申研的推荐信。

为了这么个推荐信,江晗拉不下脸直接找他,绕了好几个圈,最后不知道怎么绕到了他前姨父傅贺远那里。

傅贺远虽然和江瑾离婚许多年,但对江家却是一直帮扶。

他一听,以为是傅晏辞故意难为自己弟弟,不给人写推荐信,所以江晗才找到他。

傅贺远直接就把儿子叫回了家里。

傅晏辞被他批了半天,才知道江晗要准备出国这件事。

江晗想起晚上在傅宅,他哥看他那凉凉的目光,就觉得发慌。

好不容易这事聊完了,他哥那个继母,还是一根搅屎棍。

偏偏要提及苏妙同舞台剧首演的事,她知道自己摆弄不了傅晏辞,就去撺掇傅贺远。

傅贺远本来就有意让长子赶紧成家,恰好他对苏妙同也满意,索性定了花篮,还借傅晏辞的名义,写了两句祝词,让傅晏辞差人送去。

傅贺远的书法,也是和傅老爷子学的,亦是极好。

江晗背后坑了他哥一把,所以傅晏辞故意折腾自己,让他来送花,也不能有什么怨言了。

“可能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吧。”他呵呵干笑。

闻言,苏圆圆冷哼讥讽:“看来我们家终于是靠上傅家这棵大树了。”

也就苏妙同愿意听从家里的摆布,苏家靠卖女儿苟延残喘,真是好意思。

同样是“皇亲国戚”,江晗感觉自己也被冒犯到了。

“你们来这干什么?”他转移话题。

“你说呢,来看我亲爱的姐姐演出啊。”苏圆圆脸上不屑,“你要一起吗?正好我多买了几张票。”

她才不喜欢看好戏的时候,和陌生人胳膊肘碰胳膊肘呢。

江晗下意识看向时衾,发现她的脸色苍白,一副失神的模样。

他抿了抿唇,没有拒绝苏圆圆的邀请。

整场演出,应了傅晏辞的祝语,非常成功。掌声连绵不绝,到处有人喊着苏妙同的名字。

苏妙同宛如林中仙子,时而轻歌曼舞,时而深情婉转,化着精致妆容,身体柔软,美得不像现实里存在的人,大概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她的蛊惑。

时衾看得五味杂陈。

没看到好戏,苏圆圆满脸失望。

演出结束,许多人往外走,不好打车,她们搭了江晗的车回去。

江晗看一眼时衾,演出结束了,她还是魂不守舍的模样。

“你坐前面。”他说。

时衾脑子一片混乱,没想其他的,江晗说什么,就照着做了。

她径直坐进副驾驶,关上车门。

反而是还在外面的苏圆圆瞪了江晗一眼,这人一看就是还贼心不死。

苏圆圆坐在车后排,刷手机,看到微信里苏妙同的朋友圈,手捧鲜花,演出妆还未卸,人比花美。

她撇撇嘴:“苏妙同居然打了封闭针,她对自己可真狠啊。”

时衾得眼睫颤了颤,没想到苏妙同还是那么坚韧的女子。

不像她,脆弱得像是菟丝子。

苏圆圆继续翻着苏妙同的朋友圈,总想找着她的错处。

“你说这张照片,是不是有点佛媛的意思?”她把手机往前递给时衾看。

时衾实在提不起兴致,余光扫了一眼,却一下愣住。

照片拍的是一处寺庙,即使天已经黑了,依然香火绵延,到处都是来参拜的香客。

苏妙同一身月白色旗袍,斜斜靠在放生池边,池内有莲叶枯败,别有一番风味。

照片虽然拍的是放生池,却带到了后面的主殿。

主殿前,站着的男人身形挺拔修长,西装干净整洁,面色冷峻清冽,与寺庙显得格格不入。

时衾迷茫不知所措,怕是自己看错了,她将照片放大。

像素模糊下,傅晏辞的那张脸依然俊朗不凡。

“……”

时衾关掉照片,看到了这条朋友圈的日期:1月31日。

是傅晏辞和她说出差回不来的那一天。

他明明知道这一天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忍了一晚上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突然的爆发。

时衾的视线有些模糊,眼睛湿润,颤抖着手,从口袋里翻出手机。

电话接通。

时衾直接抛出一句:“我要分手。”

她一字一顿,仿佛下了十足的决心,语气里是强忍的冷静,想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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