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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渡我(67)

作者: 景戈 阅读记录

总不能让她以后太吃苦。

第42章 月光

回到北京的第一个周末,江晗精心准备了一场约会行程。

时衾也配合,翻出了许久不穿的裙装,精心打扮。

江晗在楼下接她,见她出来,乌发如瀑布披散,目光清澈,肌肤雪白通透,一身淡紫色长裙,随风像是海浪翻滚,脚上穿着细细高跟鞋,搭扣缀了一颗圆润珍珠。

他一时呆愣,待时衾走到面前,才回过神来。

离晚饭时间还早,江晗带她先去看了一场画展。

画展是一位女艺术家的主题展,画家名叫楚瓷,本人已经辞世,画展展示的全是她的遗作。

时衾对这位画家早就有所耳闻,周瑞的工作室里,唯一没有画满涂鸦的那面白墙上,就挂着一幅她的画。

一幅热烈的雪山玫瑰。

她看画看得认真,感叹于楚瓷的画作,其中横溢的才华,让她自愧不如。

尤其那幅《月光》,时衾最为喜欢,看了许久。

江晗不懂画,看人不看画,目光在时衾脸上停留驻足。

顶灯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密匝匝的睫毛扑扇,仿佛扫进了他心里。

看完画展,时衾心情很好。

江晗拉着她的手,走出展厅。

离开前,时衾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时,看见江晗正在和谁聊天。

男人背对她,身形挺拔修长,一身西装干净整洁,玻璃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柔和的金光笼罩在他身上,将他的阴影拉得老长。

时衾盯住他的背影,脑子里的弦下意识地紧绷。

她脚步顿住,不想走过去。

奈何江晗越过男人的肩膀看见她,朝她挥手。

“衾衾,过来。”

“……”

傅晏辞的身形微顿,没有转头。

时衾艰难迈步,走到江晗身边,她低着头,只能看见男人的黑色皮鞋,实在不想抬头。

偏偏江晗要介绍:“这是我哥,傅晏辞。”

想把她推到家里人面前,好像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深一层。

时衾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对上男人视线。

傅晏辞冷淡的眼皮低垂,就那么静静看她,看出她的精心打扮,玫瑰色的唇瓣红得刺眼。

漆黑瞳孔仿佛古井幽沉,无波无澜。

“你好。”

他的声音清凉,吐字清晰,纯粹得干净。

像是陌生人一样地打招呼。

时衾谢他此时的装腔作势,让她不至于在江晗面前尴尬。

“你好。”她说。

江晗问:“晏哥,你怎么也有空来看展。”

傅晏辞淡淡“嗯”了一声:“来取画。”

此时,画展负责人走来,毕恭毕敬:“傅总,那幅《月光》已经从展厅取下,正在包装,何必劳您亲自来取,我派人送上门便是了。”

闻言,时衾有些讶异,这次画展每一幅画上都没有标注价格,也没有开放拍卖,她还以为是不卖的,更没想到他要取的画,恰好是那幅《月光》。

不过她很快想通,就算不开放拍卖,以傅晏辞的能力,想买什么买不到。

真是让人生厌的权势。

“现在就把画取走,来看展的人不就看不到了?哪有那么自私的。”时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呛这一句。

反正就是呛了。

“……”江晗和画展负责人皆吃惊地望向她,没有人敢在傅晏辞面前教他做事。

傅晏辞懒散垂眸,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

也不知道哪里惹她,非得叫他下不来台。

不过他倒是不恼,缓缓开腔:“她说的有道理,等画展结束,我再来取。”

江晗觉得奇怪,平常时衾总是温温柔柔,家教极好,从来不曾对谁说过刻薄尖酸的话。

他还是头一次听她说人不好。

他伸手,揽住时衾的腰:“不好意思啊晏哥,女朋友不懂事。”

突然被搂腰,时衾浑身僵硬了一瞬。

刚才被时衾那么说,傅晏辞没什么反应,看到江晗手搭在她纤纤细腰上,反而皱了皱眉,脸沉了下来。

江晗以为他是还在气时衾,也不敢真把人得罪了,说道:“我和衾衾打算去吃饭,要不晏哥你一起来?”

“画取不了,也不能白跑一趟,我订的那家餐厅味道很不错。”

“……”时衾恨不得跳起来,捂上江晗的嘴。

傅晏辞的目光下移,对上她的视线,一下看出她的不情愿。

像是故意和她对着干似的,他唇角轻勾,轻慢地应了一声“好”。

江晗挑的餐厅是一家专门做传统京菜的私厨会馆。

会馆里的装修古典别致,分了一个一个隔间,用屏风挡住,保留了私密性的同时,还能看见舞台区的民乐演奏。

古筝的弦乐声悠扬绵长。

时衾脑子里的弦绷得比古筝还紧。

她笨手笨脚,还把筷子弄到了地上,整个人显得拘谨小心。

坐在她对面的傅晏辞倒是从容,把自己还没动的筷子放到她的盘子上。

江晗抬手,招来服务生,让另拿一双筷子,低头时,才看见时衾的盘子上已经放了干净的筷子。

服务生很快取来筷子,递给了傅晏辞。

江晗皱皱眉,没想到傅晏辞今天那么绅士。

现在正是四月初,春桃上市。

上菜之前,服务生端来精致果盘,里面是削干净皮的桃肉,晶莹剔透。

傅晏辞目光落于果盘上,停留两秒,问服务生:“这是油桃还是毛桃?”

服务生愣了愣,下意识答:“毛桃。”

问完话,傅晏辞颔首表示知道,其余便不再说什么,食指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在桌面轻敲。

江晗没在意他和服务生的对话,拿起果盘里的银制小叉子,叉了一块桃肉,放到时衾的碟子里。

时衾的眼睫颤了颤,垂下眸子,没去动那块桃肉。

她对毛桃的绒毛过敏,只要碰到一丁点儿就会起红疹子,吃更是不能吃。

傅晏辞那句看似不经意的对话,实际上是在替她问,让她注意着点儿。

上菜之后,除了偶尔餐盘碰撞的轻微声音,很少有人讲话。

傅晏辞一向习惯食不言,只自顾自地吃饭,动作慢条斯理,好像他才是这桌上的主人。

时衾没什么胃口,吃得很慢。

倒是江晗,时不时给她夹菜。

明明她伸手就能够到的菜,非得给她夹到碗里。

她要是想吃,早就自己夹了。

傅晏辞单薄的眼皮微微掀起,看见了她餐碟里的菜。

香菇炖鸡里的香菇,脆皮小仔茄里的茄子,全是时衾挑食不吃的菜。

换了平时,时衾碰都不碰,这会儿倒是乖乖巧巧,一口一个,就是吃得面如菜色。

新上了一道酥皮虾。

江晗剥了虾壳,手里捏着虾肉,喂到她嘴边。

时衾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那么的殷勤,她余光能感受到傅晏辞的视线,轻飘飘地落过来。

好像坐在观影台,双手抱臂,漫不经心地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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