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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妃(132)+番外

作者: 吕不伪 阅读记录

因为她是长清公主,那个名满天下的长清公主,那个本该在十八岁就香消玉殒的长清公主,那个少年时的常姝一直想见上一面的长清公主。

如今,长清公主真的出现在常姝面前了,可常姝的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九年了,你我相识九年,你却连你是谁都不告诉我。”常姝心中默默说着,抬头看向勉力站着的陈昭若。只见陈昭若强挤出一个微笑,却又身形一晃,就要向后倒下。常姝来不及多想,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把陈昭若接住,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可是她接住了陈昭若,看着陈昭若昏迷的病容,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公主!”杨深叫着,就要上前察看。

他膝行到常姝跟前,看了看陈昭若,又问常姝:“公主这是怎么了?”

“公主”这个称呼实在是太过陌生了,常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罢了,先把公主送回船上,请孙太医医治!”杨深说着,从常姝手里抱起昏迷的陈昭若,然后大步迈了出去。

大汉们自然是跟着杨深走的,山洞里顷刻间只剩了常姝一个。

杨深走着走着,却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便回头看向常姝,问:“姑娘保护我陈国公主有功,杨深还未谢过姑娘。不知姑娘可愿到杨深的船上一聚?”

常姝看着杨深怀里的陈昭若,呆呆地想:“我保护的分明是我的昭若,不是什么陈国的长清公主。”

“姑娘?”杨深又唤了一句。

常姝看着陈昭若昏迷的侧脸,一时间只觉得头昏眼花。这一日的辛苦,她有些受不住了。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便再没了知觉。

“睡吧,睡一觉,梦就醒了。”这是她最后的念头。

这一日虽短,却像梦一样。

85 第85章

陈昭若再清醒时,已过了好几日了。

她一睁眼,便看见杨深坐在自己床边,而不是她梦里的那人。

“杨大哥……”她轻声唤道。

“公主醒了!”杨深忙叫了一声,低头察看,又问:“此处是臣的庄园,把守森严,公主可在此安心养病。公主可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陈昭若摇了摇头,勉力坐起,她只觉得自己疲乏的很。她扫了一眼这屋子,也没看到常姝的身影。

“同我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呢?她可还好?”陈昭若问。

杨深答道:“她受了些伤,又过度劳累,前几日昏过去了,所幸没有大碍,如今已经醒了。”

“她昏过去了?”陈昭若一惊,可想了想,那几日的常姝的确太过辛苦了,想着,她就要起身,“我要去看看她。”可她刚要站起,却又无力地坐下,一点劲都使不出来。

杨深忙让她躺好,又道:“公主如今身子虚弱,若想见那姑娘,臣把她唤来即可,公主何必亲自去见呢?”又道:“那姑娘醒后,臣也想去问问那姑娘公主的事,可她一直闭口不言。臣着实有些无奈了。”

陈昭若听了,叹了口气,道:“是了,她若想见我,一定会来的。如今她不在这,是她不想见我。”

杨深听不大明白陈昭若的话,只知自己有千言万语要问陈昭若,便开口道:“公主,臣有一事不明,你既然还活着,为何所有人都说你自尽于祠堂之中?为何你会打扮成周宫妃嫔的模样,又为何天下都没了你的消息……”他说着,却正看见了陈昭若眼中的泪光,一时梗住,又问:“公主,你如今可还好吗?”

大家都是有苦衷的。

陈昭若看向别处,目光深邃,苦笑一声:“杨大哥,你可曾听过周宫的陈昭仪?”

杨深一愣,那个宠冠六宫的陈昭仪?他张了张口:“公主,你……”

陈昭若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里透露着心酸:“是我。”

杨深还没反应过来。他是知道这个陈昭仪的,天下人对这个陈昭仪毁誉参半,他却未曾把这个陈昭仪放在心上。直到几日前,他袭击了御舟,手下说看见两个女子慌乱间跳入了江水,正好又听自己的眼线说发现周陵宣弄丢了他心爱的妃子,这才重视起这个陈昭仪来,亲自带着人在长江沿岸找寻。

不曾想,他要找的周宫宠妃,就是昔日陈国的监国公主。

“怎么会,怎会如此啊?”杨深问。

陈昭若看向杨深,欲言又止。自己成了仇人的妃子,这件事虽有情可原,可若让她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还是难以启齿。

“公主,莫不是那姓周的狗皇帝欺辱了你?”杨深急了。

陈昭若低了头,道:“杨大哥,你且听我慢慢道来。”接着,便把常家父子是如何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留她一命、她是如何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又是如何成了周陵宣的妃子和自己的打算都说了一遍。说罢,她看向杨深,一脸愧疚,道:“是我无能,没能守好陈国。如今只能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来弥补。”又道:“那姑娘,是常家长女,大周废后。她于我有恩,还请你,务必好生照看她。”

杨深听了有些动容,他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委屈公主了。”

“何谈委屈呢?”陈昭若悠悠地说着。

杨深一脸自责:“若非臣等无能,公主又何必委身于仇敌?”

“杨大哥,我也不知你竟成了这长江上的水匪。你这几年又经历了什么?”陈昭若不想再谈自己了,便问。

杨深自嘲地笑了:“那日,周军攻破金陵,臣负伤昏迷,幸得孙太医出手相救,这才活了一命。醒来之后,陈国已没了。臣心痛不已,便四处召集仍念着陈国的旧臣,约莫有了四五十人。我们去了蜀地,打算借蜀地易守不易攻的地势让大陈东山再起,却不想被长安发现,还派兵围剿。我们当时没什么兵力,也没什么武器,无奈之下,只得又离了蜀地,隐姓埋名,做了这长江上的水匪。这九年下来,也有三四百人了,其中不少感念陈国之人。我们日夜操练,就为了有朝一日能为陈国复仇尽忠。”

“杨大哥,”陈昭若眼含热泪,“有杨大哥这样的忠臣,是陈国之幸。”

杨深摆了摆手:“公主言重了。”又道:“我们知道周陵宣打算封禅南巡,便派了人从泰山开始便一直跟着,打算在这长江动手。那些长安的军马不善水战,虽人多势众,可毕竟比不过我们。羽林军果然节节败退,只恨让周陵宣逃了。又不曾想,险些误伤了公主。”

陈昭若听了这话,想了想,不由得轻笑:“怀远要围剿的水匪也是你们?”

杨深有些腼腆地笑了:“是我们。臣当时听说周陵宣派怀远来围剿,着实吃了一惊。怀远虽叛去周国,但毕竟是故友,我不愿同他正面交锋,因此一直躲着。我们从小一处受教,他打仗的路数我再清楚不过了,因此很容易就躲过了他。”

杨深说着,看陈昭若面有倦色,忙道:“公主身子还很虚弱,臣就不打扰公主了。孙太医马上就要熬好药了,公主用药之后,便好好休息吧。”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臣这庄园里没有婢女,没有合适的人来服侍公主,委屈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