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后妃(164)+番外

作者: 吕不伪 阅读记录

她恨她自己,却又无比地羡慕着常姝。

可如今,常姝竟然对一个稚子下手……

陈昭若想着,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丞相,”陈昭若开口吩咐柳怀远道,“将宫门前的暴徒就地正法!”

柳怀远一愣,没想到陈昭若会下这么狠绝的命令,不由得回头看向陈昭若,只听陈昭若又唤了一句:“丞相在等什么?”

柳怀远知道陈昭若已下定决心了,一声令下,柳家军便冲向了群臣。

张勉带着羽林军看着眼前乱象,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将军。”陈昭若冰冷的声音自车辇里传来,张勉不由得回头看向陈昭若。

只听陈昭若冷冷地道:“莫要忘了,你的妻姐可还在我长乐宫里!”

陈昭若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话音落下,她自己也吃了一惊。

她竟然会拿常姝去威胁别人!

她看见张勉面上露出两难的神色。张勉看了看太后车辇,又看了看正在混战的人群,终于一狠心,高声对羽林军道:“羽林军,听我号令,保护太后!”

陈昭若闭了眼:妥了。

她太累了,她面容憔悴,拖着这虚弱的躯壳,一点力气也没有。

可她不能在这时倒下,绝对不能。

常姝被关进了自己的寝殿里,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忽听琴音来报:“小姐,沣阳长公主想见你。”

“让她进来吧。”常姝淡淡道。

周琬走了进来,只是步伐不似从前轻快了。

“你为我顶了罪?”周琬问。

常姝看也不看她,道:“你被这皇宫影响得误入歧途了,可若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你便是想改也改不了了。”

“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常姝道,“我不想再看见一个走错了路的公主了,能拉回来一个,便是一个吧。”

“你在说长清公主吗?”周琬问。

常姝看向周琬,有些奇怪:“你如何得知?”

“长清公主便是当朝太后,”周琬道,“如今,百官尽知了。听说,长乐宫外,双方正在激战呢。”

常姝一怔。

“姑姑,”周琬凑近了些,一脸内疚,“周琬知错了。”

常姝仍是一言不发。

“姑姑,我错了。”周琬又道了一遍。

常姝呆呆地看向周琬,喃喃道:“你还能回头,她回不了头了。”

一旦收手,便是死路一条。

她明白,陈昭若不会收手了。

105 第105章

大陈元年,女帝陈昭若登基,改周为陈。

那个十一岁便驾崩了的皇帝周琏,谥号为“冲”,是当今陛下亲自选的。

“幼少在位曰冲,幼少早夭曰冲……”陈昭若念着,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痛。

她好似什么都有,又好似什么都没有了。

群臣在长乐宫企图发动政变,却因事发突然未来得及准备而落了下风,丞相柳怀远的柳家军将那日闹事的群臣屠戮殆尽,血洗长乐。

除此之外,她还派了人去,将大周宗室尽皆屠戮。就如同她当年立志复仇时想的那样,她也要灭了周陵宣的族。

虽然如今这已并非她所愿了。

她终究还是为了自己害了许多无辜的人。

“以人血为美酒,以白骨为权杖,天下百姓尽为其奴仆……你当年的话还真是应验了,天下王室尽是如此。周陵宣说得对,你和他都一样,你们才是一路人。”她去找常姝时,常姝在门内,愤恨不平地对她道。

“周陵宣、周陵宣,你怎么又一口一个周陵宣了,”陈昭若听见这名字就来气,又反问道,“当年我陈国宗室被屠之时,你可曾对周陵宣说过类似的话?”

门内的常姝没有说话。

“你如今厌恶我大开杀戒,可你为何又杀了周璨一个稚子?”陈昭若忍着怒气,隔着门问。

常姝依旧无言。

陈昭若会意,生气道:“那你如今便不要对我说这话。”说罢,转身便走。

“昭若,”常姝喊着,“我们明明有别的选择!”

“不,”陈昭若一边走一边道,“你有,我没有。”

很显然常姝是没有听见这句话的。

大周的宗室子弟几乎死绝,如今也没有谁能来反抗陈昭若了。

除了周陵言。

周陵言坐在牢房里,蓬头垢面的。他忽然听到外边有响声,抬头一看,正是拄着拐的柳怀远。

周陵言冷笑一声:“你满意了?”

柳怀远没有说话。

周陵言接着道:“丞相还是早些离去吧,省的这牢房里的腌臜之气弄脏了丞相。”

柳怀远叹了口气,道:“你非要和我对着干吗?”

周陵言看向柳怀远,也反问道:“你也非要助纣为虐吗?”

柳怀远道:“她当不起这个‘纣’字。”

周陵言扭头道:“随你怎么说吧。”

柳怀远低了头,道:“我已劝服了当今陛下,你若肯服软,我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周陵言冷笑,“柳怀远,你我相识多年,如今看来,竟还比不过一个初识的陌生人。你以为我想要的只是衣食无忧吗?”

柳怀远道:“别的我也给不了。”

周陵言笑了笑,看向柳怀远,然后登时敛了笑容,啐了一口。

柳怀远颇有些心痛地看着这一切,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要离去。

“她打算什么时候杀我?”周陵言对着柳怀远的背影高声问着。

柳怀远停了脚步,却没有回头,道:“若你服个软,你便不会死;若你执意如此,你随时都可能会死。”

周陵言听了不由得轻笑:“果然最毒妇人心,枉你这么回护她。”

柳怀远回头看向周陵言,道:“是我建议她这么做的。”说着,趁周陵言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低头轻笑:“毕竟这些事情,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斩草不能留根。”

周陵言看着柳怀远的背影,扶着栏杆站了起来,问:“你跟着她,是跟错了人。”

“我知道自己有没有跟错人,不用你来指教。”柳怀远道。

“难道你想一辈子背着个‘叛臣’的骂名吗?”周陵言高声问着,“周人骂你,陈民也骂你,你两头不讨好,无论在谁的眼里,都是天下第一的‘叛贼逆党’!”

“当年是你对我说,天下姓周姓陈并无分别,怎么如今,你却如此执着于此了呢?”柳怀远反问道,然后不给周陵言反问的机会,便撑着拐,一瘸一拐地向牢门的方向走去。

“若不论姓氏,那总可以论一下男女吧!她只是一个女子,你甘心吗?”周陵言问。

“她强过许多男子。”柳怀远说着,走出了牢门。

陈昭若登基那日,未央宫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她正坐在龙椅上受群臣朝贺,却不想张谨突然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张公意欲何为?”陈昭若问。

张谨冷笑一声,看向前面的张勉,径直走了过去,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孙子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