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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妃(172)+番外

作者: 吕不伪 阅读记录

琴音忙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竟拿来了几串糖葫芦放在了她面前。

常姝坐在榻上,看着那几串糖葫芦一时愣住了,直到琴音开口道:“这是陛下方才派人送来的。”

“我就知道。”常姝嘟囔了一句,便抓过一串糖葫芦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她忽然想起来一事,便吩咐琴音道:“给我准备针线。”

“啊?”琴音一时没反应过来。

常姝的手一向是拿刀剑的,如今突然要针线,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我说要针线。”常姝又重复了一遍。

琴音打量了下常姝,确认她没有说胡话后,还是犹豫了一下,道:“奴婢这就去拿。”

接下来的四五个月里,陈昭若依旧常常找借口来昭阳殿看她,不过,两人依旧是那样别别扭扭的说话。一个故意放低姿态,满嘴的“妾身”、“陛下”,另一个更加别扭了,一边做出帝王的姿态来,一边又期望着眼前的人不要把她当做帝王。

每次二人相见时,陈昭若总会给常姝找些罪受,似乎是希望能逼得常姝暴露真实的自己。可常姝本就能忍,又颇得陈昭若的真传――会演的很,岂是那么轻易就能被诈出来的?

因此,每次的会面都以陈昭若生了一肚子闷气而常姝貌似平常而黯然神伤为结束。但见见面总比不见面好,因为青萝总算达成了她的目标――陈昭若不再像从前那样以作贱自己为目的而勤政了。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常姝又让她活了过来。她每日里也知保养了,气色的确比从前好了许多。

但陈昭若依旧是勤政的,她的勤政让原本对她有些意见的臣子都佩服不已。渐渐的,反对的声音少了许多,歌功颂德的声音多了起来。

毕竟,不论谁是帝王,老百姓的日子都是照常过,影响哪里有那么大呢?闹腾的欢的,不还是朝堂上的这几个人吗?

不过,虽然只有几个人,却也够闹心的了。

这日,陈昭若又接到了前线杨深传来的军报,说叛军似乎有内应,一连几次了,都被叛军抢了先机。杨深的军队虽未受创,但士气低迷,长此以往,定然影响到作战。

陈昭若忧心忡忡地放下了信,她知道自己不能输,输了便是一个“死”字。不仅仅是她死,柳怀远、杨深这些人,只怕都在劫难逃。

“传柳侯。”陈昭若对潘复道。

不多时,柳怀远便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门,刚要行礼,只听陈昭若道:“莫要多礼了,快来帮我看看这事。”

柳怀远听了,忙走到陈昭若案前,接过了陈昭若递来的信。他看了一遍,不禁皱眉,道:“朝堂上有内奸,对我们的部署一清二楚。”

陈昭若叹了口气,道:“看来是这样了。”又道:“只是,能接触到这一切的都是我的心腹,又有谁会把消息出卖给叛军?”

柳怀远放下信,道:“同情叛军和周氏宗室的人可不少呢。”又道:“要我去天牢里问问周陵言吗?”

陈昭若想了想,道:“我已命潘复去排查朝臣了,至于周陵言那,你还是再去劝劝他。毕竟,他若能接受我,那些叛军便师出无名了。我如今不怎么想杀他了,若能劝动,自然最好。”

柳怀远点了点头,又道:“杨大哥那边,你还是叫他按兵不动吧。等咱们这边摸清楚情况,再说。”

“只得如此了。”陈昭若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想了想,她不由得抬头望向柳怀远,问他:“你说,叛军反对我,究竟是因我篡了大周的江山,还是因我是个女子?他们的讨伐檄文写的实在是不清不楚,我至今不大明白他们在想什么。”

柳怀远听了这个问题不由得轻笑:“或许都有吧。”

陈昭若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嘲道:“在他们的笔下,我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又问:“你觉得呢?”

柳怀远道:“你只是做了所有人在这个位子上都会做的事。”

陈昭若摇了摇头:“不,若她在我这个位子上,她不会这么做。”说着,有些落寞。

柳怀远看出了陈昭若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还没和常皇后和好吗?”

“她怨我。她觉得我做的过分了。”

“也正是因为她如此想,所以她到不了你这个位子。”柳怀远宽慰道。

陈昭若却不自觉地为常姝辩白:“她是不屑于这个位子的。她的所思所想,和咱们这些深宫大院里长大的人完全不一样。虽然,她也是深宫大院里长大的。”

“我问你,”柳怀远坐了下来,问,“她心里可还有你?”

陈昭若想了想:“我觉得有。她醉酒时,叫的是我的名字,”说着,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自觉地抱怨起来,“你不知道她有多过分!”

柳怀远不禁笑了,问:“她怎么了?”

陈昭若吸了吸鼻子,看着柳怀远,倒是把平常不愿对人说的闺阁之语一股脑的倾诉出来,道:“我们相识多年,她从来没有对我表露过心意,什么‘喜欢’、‘心悦’这样的字眼,她从来都没有对我提过。”也唯有对柳怀远,她能如此敞开心扉。

只是陈昭若并不知道,常姝是说过那些字眼的。常姝对周陵宣说她爱她,对常媛说她愿与她同生共死……只是这些话,陈昭若没听到罢了。

柳怀远有些好奇:“那她是怎么和你在一起的?”

“糊里糊涂在一起的,”陈昭若盯着案几,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回忆,“一开始,她执拗地说,只要我帮她家翻案,她不介意做我的情人……后来稀里糊涂的,我们就睡到了一张床上,但从没做过什么越矩的事,日子平淡的很,每日里不过只是闲聊谋划。再后来,她知道了我是陈国的公主,倒是生了几天的气,气我瞒着她,可我把一切告诉她后,她便又欢欢喜喜地同我如往日一般了。她这个人,好哄的很。”

柳怀远默默地听着,只听陈昭若接着道:“可如今,她是真的生气了,她气我不择手段,待我疏离的很,仿佛在对待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而不是――我。”

柳怀远明白陈昭若的意思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她既然心里有你,那这些不快便只是暂时的。若你改了她不满意的地方,她的态度定然会缓和些。”

“木已成舟,如何能改?”陈昭若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道,“她从前是很好打发的,吃软不吃硬,可如今我软硬兼施,她却还是这副模样。”

柳怀远也犯了难,摊手道:“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又叹道:“我自己这里也是一笔烂账啊。”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柳怀远便告退了,去了天牢,接着劝说周陵言。陈昭若便伏在案前接着批阅奏折,喝了回药,看着那些奏折不禁心生倦意,可她还是兢兢业业地把奏折改完了。

抬头望望天,天色还早,她便伏在案上小睡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踏实,总觉得自己的心突突地跳。梦里又是那些混乱痛苦的事,她终于撑不住,猛然扶着案几坐起,大口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