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96)+番外
前丞相的眼线,非亲近之人决不能调用,算来算去也就一个于仲,可偏生于仲又没有加害常家的理由。若说是因为当时常家被疑心是刺杀前丞相的幕后主使,他为了前丞相报仇,也实在说不过去。如果单单是为了报仇,他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至于解救常媛这事,想来就更加匪夷所思了。于仲和常媛本订了亲,二人在围场相处之时也还算融洽,常姝也能看出来两人都对对方有意。可常家一出了事,于仲立马就写了退婚书,弃常媛于不顾。若是有那一纸婚书,常媛也不至于被周陵宣下令没为官妓来羞辱常家。他既退了婚,又为何要搭救她?
常姝想着,只觉头昏脑胀。
陈昭若见了,叹了口气,轻轻抚上了常姝的肩头:“想不明白,就莫要再想了。”
常姝抬头,看向陈昭若,看着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睛,问:“你能想明白吗?”
“想不明白。”
“那你想不明白之时,会怎么做?”
“我便不想了。”
“为何?”常姝问。
陈昭若一笑:“想不明白,一定是因为证据不够多,这时候不论想多少都是徒劳。不如静下心来,理一理头绪,看看还有哪些地方可以突破,及早下手。”
常姝听了,点了点头,刚要再说话,却听门外潘复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常姝不由得叫苦道:“他怎么又来了!”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副模样,和她刚入宫时日日盼着见周陵宣的模样截然不同。
陈昭若掩嘴一笑,指了指常姝身后的衣柜。常姝叹了口气,自己钻进去了。
周陵宣进来了,并未发现异常。陈昭若给他倒了杯酒,他接过饮了。
“琏儿呢?”周陵宣问。
陈昭若一边斟酒,一边面不改色地道:“不知陛下要来,妾身看天色已晚,便让乳母抱他睡觉去了。”
周陵宣点了点头,又问:“下月骊山秋猎,你可愿和寡人同去?”
骊山秋猎?
陈昭若微笑着回应:“怎么十月就要去骊山了?妾身记得,去年是十一月初才去的。”
周陵宣似乎有无数牢骚:“宫里待得烦了。宁王啊,寡人从前看他是个浪荡却又认真的性子,还想着让他做丞相,寡人或许会轻松些。没想到,这几日他催寡人比前丞相还要狠,动不动就带着文物百官在宣室门口默站,也不说话……寡人想去骊山清静着些。”
看来宁王很是不满了?
陈昭若仍是语气如常:“宁王好大的气性。”又问:“陛下怎么了?竟让宁王如此动作?”
周陵宣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寡人身体不适,半月未曾上朝,奏折也看的慢了些,他们便动了气了。”
陈昭若听了,微微一笑,又开始给周陵宣添酒。
“妾身自然愿意去骊山行宫了,只是琏儿初来昭阳殿,妾身不放心。”陈昭若说着,放下酒壶,靠在了周陵宣肩头。
“也是,寡人思虑不周了。”周陵宣道。
“那陛下打算和谁一起去骊山行宫呢?”陈昭若又问。
“那些王公大臣,寡人是一个都不想带,可不带又落人口实,你觉得寡人应该怎么办?”周陵宣反问。
陈昭若想了想,轻轻一笑:“陛下不想带,那便一个都不带的好。只说是去骊山行宫安心养病,想来那些文武大臣为了陛下龙体着想,也不会都说什么了。”
“奏折怎么办呢?”
“带几个文书过去给陛下代笔,或是让长安的宁王代劳。”陈昭若道。
周陵宣点了点头:“还是带文书吧。”他还是担心自己大权旁落。
又想享福,又想固权,可真是贪心。
“妾身不能服侍陛下,只怕陛下会孤单了。”陈昭若道。
周陵宣听了这话,只是看着陈昭若,问:“你的意思是,寡人再多带些姬妾也使得?”
“陛下开心,妾身就开心。”陈昭若看似十分真诚地道。
周陵宣静静地看着陈昭若,似乎有些失望,半晌,道了一句:“依你。”
常姝在柜中听得了一些,只觉如今的周陵宣似乎过分宠爱陈昭若了,连这些事都同她讲。而陈昭若似乎也是没安好心,偏偏把周陵宣往邪路上引……常姝不信陈昭若是那等拎不清轻重的目光短浅之人,她这样做绝对有她的目的。
“寡人去骊山后,宫中的事由你全权定夺,不必问寡人了。”周陵宣道。
陈昭若颔首微笑,答道:“是。”
这一夜,陈昭若又忽然犯了咳疾,周陵宣依旧没有留在昭阳殿。
常姝从柜子里出来,想着方才听到的二人对话,心中疑窦丛生。但她看向陈昭若,却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道了一句:“我回房了。”
这些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话,还是不要讲了。
她只需要知道,如今自己只有陈昭若可以信任,陈昭若不会害自己,足矣。
61 第61章
周陵宣很快就带着朝云和七八个姬妾躲去了骊山行宫,留下了堆积如山的政事和惶惶无措的百官。
宁王周陵言十分头大:怎么到自己当丞相之时,陛下就这般不思进取了?
不明真相的天下人若知道了,岂不是会在他背后说丞相未尽劝谏之责?
想到这里,周陵言叹了口气,饮了一杯酒。一旁门响,柳怀远从内室中走了出来,披散着头发,松松垮垮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和平日里那副正经模样截然不同。
“我看你府里那些美艳的姬妾都郁郁不乐的,想来你近来定是被朝堂之事折磨惨了,连美色都不亲近了。”柳怀远坐了下来,自己斟了一杯酒,笑盈盈地看着周陵言。
周陵言只是盯着柳怀远,似乎在发狠,道:“你如今倒说起风凉话了?我的确有日子没亲近美色了,不过既然你如今在这里,我怕是要亲近亲近了。”
“别,宁王殿下,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柳怀远浅浅一笑,看着周陵言,抿了一口酒。
“如今又没有仗要打,你能有什么正事?”周陵言问。
柳怀远放下酒杯,正色道:“常家之事。”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疑点重重,不得不让人细思,却百思不得其解。”柳怀远道。
周陵宣放下酒杯,道:“还请你细讲。”
柳怀远便把常姝和陈昭若所向他提过的疑点都说了一遍,又说了些自己的猜想,只是隐去了自己曾去过昭阳殿这一节。说罢,他看着周陵言,问:“你以为呢?”
周陵言沉吟半晌,忽然挑了下眉看向柳怀远,道:“你既如此说了,我这里,倒也有些想不明白之处。”
“什么?”
“那个行刺前丞相于卫的刺客,前段时间抓到了,名叫秦梁,从前是个跟着常老将军征战沙场的战士,后来因犯了事军衔被削,只在常府做了一个仆人。去岁春天,他不知为何离了常府。我们抓到他时,他身缠万贯,正在赌场赌钱。”周陵言说着,饮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