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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妃(98)+番外

作者: 吕不伪 阅读记录

说着,柳怀远又行了一礼,道:“叨扰多时,也该离去了。”

说罢,柳怀远拂袖离去。

常姝心中感动,便也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一礼,正色道:“多谢柳侯了。”

常姝又走进了陈昭若的寝殿,见陈昭若正抱着周琏玩耍,而乳母早就被使到了别处。

陈昭若见常姝来了,忙命青萝把周琏抱了出去,带到院中玩耍。

“怎么了,”陈昭若问,“柳侯同你说了什么?”

常姝眼眶发红,她摇了摇头,坐了下来,欲言又止。

“那,你告诉我,我可以怎么做?”陈昭若见她神色不对,声音也软了下来,凑在她身边,问。

常姝看向陈昭若,半晌,终于道了一句:“是我种下的因。”说罢,鼻头一酸,眼圈更红了。

“什么?”陈昭若不解。

“行刺前丞相之人,的确是我常府出来的。去岁春天他是我赶出来的。”常姝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陈昭若,声音不自觉地发抖。

“若不是我当日处置太过凌厉,只怕也不会有后来的事!”常姝终于绷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她越想越气,气自己!若不是她当日所作所为,只怕就不会有后来的事!若是丞相没有遇刺,周陵宣也没有机会和借口来查常家!更不会让常家受了这不白之冤!

她只觉得自己胸口痛极了。

“都是我,都是我!”她的泪一滴一滴掉在身上,止不住地喃喃自语。

陈昭若看见她这副模样,心疼至极,轻轻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哭吧,哭出来,哭够了,我陪你报仇。”她道。

常姝伸手回抱住陈昭若。

“我如今只有你了。”

“还好有你。”

62 第62章

这日,常姝在庭中舞剑,而陈昭若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在廊下摆了个椅子坐着,静静地翻着书。

“咣当。”又是剑落地的声音。

常姝捂着右臂,看着不远处被自己不慎扔出去的剑,神情复杂。

那次的伤还是没好,如今虽能拿剑,却不像以前那般利索了。舞剑之时,若有个幅度稍大的动作,她便会感觉右臂一阵生疼,便拿不稳剑了。

为了个周陵宣,受这样的苦,真不值当。

陈昭若听见声音忙跑了过来,关切地问:“你可还好?”

常姝点了点头,故作云淡风轻:“无妨,一时没拿稳罢了。”说着,就自顾自地去拿起了剑,把剑放好了。

“主子,”青萝走了过来,低声秉道,“钦差张谨后日就到长安了。”

“知道了。”陈昭若说着,却又不自觉地低下头来暗自盘算。

常姝在一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陈昭若,知道她正在算计着些什么,却也不想问了。若陈昭若想说,自然会和她说。若是她不想说,问了又有什么用?

陈昭若正盘算着,一抬头,忽然看见常姝专注地看着她,不由得奇怪,笑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常姝只是随口道了一句:“你生得好看,我便多看看。”

陈昭若没想到常姝会这样回答,有些不自在,刚要说什么,却听一旁的青萝清了清嗓子:“主子。”

陈昭若回了神,才想起来要紧事,便道:“按例,他该先去向陛下述职,然后由陛下款待。如今陛下在骊山养病,述职可以缓一缓,款待却不能缓。命人后日在宫中设下宴席,宴请张谨、张存、张勉祖孙三人,请宁王殿下主持,柳侯、少府丞作陪。本宫也会携皇长子到场,替陛下全了这份礼数。”

青萝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常姝在一旁听着,觉得奇怪。陈昭若在后宫虽然得势,但到底是后宫妃子,如此做法,似有干政之嫌。若周陵宣知道她在他不在时这般抛头露面,只怕也会心存芥蒂。

“你仔细想过了吗?”常姝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什么?”

“后日的事,你方才安排的。”

“你觉得有何不妥吗?”陈昭若坐了下来,笑着看着常姝,问。

常姝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有些不合礼法。”

“礼法?”陈昭若轻笑,“可莫要让礼法拘了手脚。”

常姝知道陈昭若是不会说了的,便也没有追问,只是道了一句:“你思量过了便好。”

陈昭若挑眉一笑:“你在为我担心?”

“自然,”常姝倒是承认得爽快,只是后面这一句却是画蛇添足,“我还指望你帮我常家翻案呢。”

“原来是为了这个,还是我自作多情了。”陈昭若心想着,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茶。

第三日,张谨回京,陈昭若在柏梁台设宴款待张谨。

张谨这人,虽一把年纪了,但看起来精神的很。胡子灰白,眼里却仍有一股子精气神儿,倒是许多年轻人也不曾有的。

张谨看到宴席设在柏梁台,而席上竟是一妇人抱着一个小孩儿,心中已有不满,却并未发作,面上如常,仍旧是一般行礼。

周陵言显然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举杯笑道:“张公巡查南方州县,一年才归,着实辛苦。小王敬张公一杯。”

“不敢当,不敢当。”张谨说着,举杯回敬,一饮而尽。

饮尽,张谨却又看向陈昭若,道:“只是走了一年,于这朝堂礼数多有生疏,老臣竟不知如今后宫妃子也可在此朝臣欢宴之上了?”

张谨说的极是,这不同于一般的宴席。

陈昭若闻言轻轻一笑:“陛下在骊山养病,不能出席,又不敢失了礼数,便只好由皇长子代为出席。因皇长子年幼,本宫只得陪同。有不当之处,还请张公多多包涵。”

她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倒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张谨一笑:“原来如此。倒是辛苦陈夫人了。”说着,却又不得多看了陈昭若几眼,心中疑惑:“不知为何,瞧她面熟的很,似乎从前见过。”

陈昭若也看着张谨,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从前曾作为使者出使我陈国,莫非见过?可我监国时,周国从未派遣过使臣啊。”陈昭若想着,看向了柳怀远。柳怀远明白她的意思,也是一脸疑惑,轻轻摇头。

看来柳怀远也不知道。

一旁的于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存了几分疑心,刚要发问,却听身侧的张勉笑道:“于兄,小弟敬你一杯。”

张勉说着,举起酒杯,一脸笑意。

于仲只得先把这事撂在一边,微微一笑,举杯同饮。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何这张勉对自己如此热情。

陈昭若坐在高座,一边抱着周琏,一边看着座下群臣,仔细打量他们。张谨虽年迈,但却是老当益壮,心细如发,只是未免有些保守;张存是个平庸的,话不多,沉默的很;张勉倒更像张谨,一看就是个年轻有为的将士,为人爽朗,处事周到,相较于张谨更为活泼一些;柳怀远、周陵言自不必说,年轻有为,志存高远,只是存了一些王公贵胄的风流习性和那单纯的性子;而于仲,看起来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实则,他的眼里深沉无比,仿佛是一口幽深的古井,谁人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