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142)
原本连大白的带路黎黎都是想拒绝的，但一来有九龙芝的消息，二来……她发现她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怪不得世人少见云川雾披，想来那只大鸟也是误打误撞才闯进来的。
临走时，云川雾披嘱咐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一定要多加小心。我现在太弱了，还不能帮到你。”
黎黎屈指在叶子上弹了一下，“……小白花，我知道了。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我见过你。”
她与神物擦肩而过，一点也不想占有。于她而言，萍水相逢的好友似乎更适合她与云川雾披的相遇。
大白把她带到了九龙芝附近后，像猫一样喵喵叫了几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甚至连黎黎都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见过一只会虎啸的猫仔和会说话的小白花。
依着大白指引的方向，黎黎果真看到了九龙芝，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处有云川雾披，罕见的九龙芝居然有□□株之多。还没等她欢喜，就发现了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也靠近了九龙芝。
两人对视，中年汉子憨厚一笑，“大妹子也来找九龙芝？”
黎黎点头，“是啊大哥，不过你放心，这里九龙芝我只采一株，剩下的我不会碰的。”
汉子挠头，“嘿嘿，俺也只要一株，回去给俺婆娘治病的。”
需要九龙芝治病，那一定是很严重的病了吧。
黎黎感叹这汉子为了给妻子治病，翻山越岭来求一株难见的九龙芝，自动让了几株成色好的，自己在剩下的几株里挑挑拣拣。
忽而听到身后一阵风声，黎黎抬头，却见那本是憨厚的汉子突然凶神恶煞地罩过来，如泰山压顶般令人窒息。
黎黎看着他手里的斧子，一时懵了。
“小黎——！！！”
“咻——”
第62章 追随
黎黎脸上溅了些血，目光茫然。
方才还变脸的憨厚汉子像黑色的巨□□塌于地裂般砸在她身旁，手里闪着寒光的斧子脱手，砍断了她身边的一株九龙芝。
一把匕首洞穿了汉子的头，在黎黎的眼中像被开了的西瓜，血浆崩了满地。
“小黎！”
黎牧跌跌撞撞扑过来，把黎黎上上下下检查好多遍，擦干净她脸上的血，捧着她的脸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小黎？小黎！你受伤没有？你说话，说句话，你别吓我！哥哥来了，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哥哥来了……”
天知道他刚刚心跳都要停止了，比当年看见黎黎被汪启抓住还要恐惧。若不是唐无昧反应极快地掷出匕首，那斧头就要劈碎黎黎的脑袋！
黎黎有些涣散的瞳孔这才聚焦，但仍旧带着点迷茫，“哥……哥？”
黎牧喜极而泣，“哎！哥哥在呢啊，小黎不怕！是哥哥不好，哥哥不敢把你丢下，是哥哥不好。”
意识慢慢回笼，眼睛里不自觉就蓄满了泪，黎黎哇得一声哭出来，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把这段时间所有的惶恐不安通通找了个堤坝的缺口倾泻出来。
自从过了十二岁生辰，黎黎就像正常的人类姑娘一样爱漂亮了，就算他们过得再狼狈，黎黎也会把自己捯饬得干干净净，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不顾形象，鼻音重得喘不上气，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瞎抹。
“哥！我好怕啊，你怎么不来找我，你怎么这么慢才找到我！我在雾里什么也看不见，我都不知道我走到哪里去了，我还碰见了和我一样大的大鸟，它飞过来想要咬我！他明明说给他妻子采九龙芝治病，我又不会和他抢！他为什么要杀我！哥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差点就死了啊啊啊！！！”
什么大雾怪鸟，黎牧通通不知道，唯有最后一件事听懂了，恨铁不成钢，“他说什么你就信？你的机灵劲儿都去哪儿了？他摆明了是要独吞，你还好心给他留好货！我早告诉过你外面的人别轻易信，你听过我的话吗！”
黎黎哆嗦着搂住黎牧，头一次听黎牧训斥没有还嘴，手指的冰凉透过衣服都能感觉到。
她是真的吓得不轻。和黎牧四海为家这么多年，直面死亡还是第一次。
黎牧舍不得再教训了，轻拍着黎黎的背，这才有余力去看唐无昧。
方才太着急，黎牧一把把唐无昧扔下了，但也好在黎牧是拽了唐无昧一下，让唐无昧不至于离九龙芝太远。黎牧惊慌失措地安抚黎黎时，唐无昧很自觉地自己薅了一朵九龙芝，以灵力化火将九龙芝进行提炼。
在这简陋的环境下炼化九龙芝不得不动用灵力，唐无昧的脸色煞白，比黎牧见到他时还要苍白难看，灰败的面容衬着唇边不断涌出的血液更加触目惊心。
而此刻唐无昧的血液流动就像淬了毒的刀子在体内流转，疼得浑身发抖，身体仿佛被戳漏了好几个窟窿，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鼻腔里。
黎牧眼睁睁看着唐无昧的七窍流出血来，黑色的血十分不祥，连同那灰败的脸色，竟如活死人一般。
黎黎好不容易从死亡的阴影里逃出来，看见唐无昧时免不了又是一哆嗦，几乎将记忆挖了个干净才认出这人是谁，“哥哥，他……不是三皇子吗？他怎么在这里？刚刚是他救了我？”
“是，他救了你。”黎牧简短地将两人相遇情景描述一番，才询问黎黎她的境况，“你呢？什么大雾，什么怪鸟？你碰到什么了？”
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记忆回笼，黎黎眼珠一转，“我想找你，就到处跑，没想到周围雾气越来越重，还粘腻腻的。哥哥你知道我……不认路嘛，我也才想起来，就不敢走了。结果就有一只好大的怪鸟，一人多高，扇着翅膀来啄我。你看这儿，这儿，都是它弄的。我我我我吓傻了，随手探路的棍子打了它好几下，一边打一边跑，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出来了，才发现正好跑到九龙芝这里。”
“……”
黎牧不知说什么好，端看黎黎不似作假，只能说傻人有傻福了。
兄妹俩互通了消息，焦灼地等待着唐无昧。他们的灵力在没有成熟或者修习出后天灵珠前，只有喂血这一条路可以提供灵力支持。
黎牧单膝跪在唐无昧面前问道：“需不需要我的血？我可以给你，当作你救了我妹妹的酬劳。”
刀削斧凿的痛苦中，唐无昧听了黎牧这话也不禁想笑。
这逆旅，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一点亏都不吃，一点便宜也不占。
可惜现在他没有精力和黎牧插科打诨，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最好不要。”
黎牧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懊恼——欠人钱的懊恼。
唐无昧的样子太可怖，黎黎拽了拽黎牧的衣服，“哥哥……”
“没事，小黎，你闭眼休息会儿，有我在呢。”
黎牧强硬地用手盖住黎黎的眼，一来无论是那汉子的尸体还是唐无昧的样子，都会吓到此时的黎黎，二来听着黎黎应当是经历了很艰难的一段时间，休息一下也能放松紧绷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