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182)
两人对剑千变万化，入耳声铿然，长剑摩擦出灼目的火花，在光线不足的地宫内像炸开了一朵朵火花。
江祎认出那张阔别已久但记忆深刻的脸，大喊道：“阿祝！他剑法卓著，你也当心他的符咒！”
江祝来不及理会江祎的提醒，她一次次接近黎牧，也试图摘下他的面具，“别装神弄鬼，既然邀我前来，就让我看看你的脸！”
黎牧一剑挑开，躲避江祝的凌厉腿风，扬手掀了面具，露出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即便现在被步步紧逼，却安的剑刃就在他眼前，依旧露出独属于‘江覃’的温润笑意。
“好久不见，阿祝。”
“是啊。”江祝眉眼间笑如夏花，手下杀伐之气不减，“好久不见了，师兄。”
“阿祝回来，为何不告诉我呢。”
江祝硬受一剑，借力攻向面门，无辜道： “毕竟师兄一直对我心怀不轨呀，我可害怕极了。”
“怎么会呢，我对阿祝如何，阿祝最清楚了。”
“是啊，所以我才要避开嘛。”
连千帆看得目瞪口呆，“好，好快！我都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了！”
他们这些少年，长在和平时代，没有见识过什么叫战火纷飞，没有因为生存疲于奔命。他们只知道自己的亲人、师长修为高深，但唯有此刻才能深切体会到，他们的前辈浴血而来，走过了多少风雨。
叶纭纭紧张地用力掐着江潇而不自知，江潇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但自己也忧心忡忡，“师……黎牧他潜伏多年，无人知晓他的底细，但他知道祝师叔的手段，若不能速战速决，该如何是好。”
连千帆闻言也紧张起来，看看正在对战的两人又看看江潇。秦望一直都没说话，但也不禁捏了一把汗。
白云枝心里也没底，江潇说的有道理，但这时候他不能再打击自己人的自信了，“没事的。祝师叔，她也是刀山火海闯出来的。十几岁，她就跟着白虎君讨伐篡位者，在人鬼一战中全身而退。他们都不是平凡人，不会有事。”
少年默认了白云枝的话，江祎却看得心焦，听着更窝火，忍不住骂道：“江祝你让驴踢了脑子了？！废他娘的什么话还不赶紧弄死他！！”
他晓得‘江覃’春风化雨的怀柔手段，也明白黎牧的心狠手辣步步为营。再与他多话，焉知非祸！
江祝微笑，顺手甩了满手血，“我哥不让我跟你说话了，师兄你树敌颇多啊。不过你看，我跟你说几句话，你就给我开了张，看来我应该听我哥的——永绝后患了事！”
眼见江祝又欺身而上，黎牧也不退，甚至有意地凑上去，目光放肆地将江祝打量一遍。
江祝自不觉得不好意思，只感觉恶心，笑道：“师兄，再多看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江祎目不转睛地看着江祝和黎牧，目光突然一凝。
黎牧：“不知道阿淮去哪儿了？”
江祝：“师兄如此熟悉我，自然猜得到，我怎么会让阿淮来这里呢？”
黎牧遗憾道：“这是自然。只是可惜啊……”
江祝心里一跳，不想去听黎牧说什么，奈何他的声音还是灌进耳朵。
“你都不奇怪，我的剑砍在身上，都不疼吗？”黎牧一声叹息，“被你当拖油瓶一样扔开，还要给你替身符替你受伤呢，阿祝，你不觉得遗憾吗？”
第79章 述说
“阿祝！”
江祎下意识去喊江祝，然而黎牧的话还是被江祝听了个一清二楚。
替……替身符？
难怪……难怪那个人这次连反驳的话都不说，难怪答应得那么干脆，难怪……她这次受的伤，几乎不觉得疼。
“阿淮这孩子的天份极好，这替身符文精妙，把你受伤的九成都转移过去。”黎牧凑到江祝耳边，恶劣地笑了，“阿祝，不觉得痛吗？他替你痛了啊。”
就这么一句话，江祝一个晃神儿，被黎牧刺中肩头挣脱不得，被逼后退钉在了石壁上。
“阿祝！”
“师叔！”
白云枝心里猛地揪紧，无声祈祷。
这时候江祝才意识到是真的不痛，这近乎穿心的一剑比起她当年的决绝简直不值一提。但因为不痛，才不敢再动。
江祝咳出一口血，阴狠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黎牧。
“离我这么近，我想伤你易如反掌。”她沙哑着声音，“你最好不要动。”
“那你也不要动，否则痛的不是你啊。”
“呵。”江祝冷笑，“符文在哪儿。”
黎牧挑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自然要告诉我。我才是你的猎物，看着我生不如死，比猜一个千里之外的人要畅快得多。”
“阿淮痛，你不会更痛吗？”
江祝：“至少我才是在你眼前触手可及的那一个。”
黎牧煞有介事地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他指了指江祝的后颈，快而狠地抽出了剑，“需要我帮你吗？阿祝。”
“别碰我。”
江祝嫌恶地避开黎牧的手，用灵力在后颈随手几笔，强行破了替身符文。符文一破，疼痛才如潮水袭来，但这是符文被破坏之后反馈的十之一二，真正的伤在叶淮身上原原本本地存在。
江祝忍不住心痛，而黎牧已经单手成钳要扼住她的喉咙。她偏头让开，脖子立刻留下了抓痕。屈膝一踢，黎牧以手格挡，剑斗便成近战，拳拳生风，指尖如刃，但见拳掌如落雨，隐隐可闻骨骼颤动。
连千帆激动地站起来呐喊：“前辈加油！前辈一定要打唔唔唔……”他一把挥开秦望捂住他嘴的手，“秦大狗你干什么！”
秦望气笑了，“干什么，让你闭嘴！这种时候你找什么存在，生怕波及不到自己是不是！你要找死自己去，别连累我！”
余下四人充耳不闻，只看江祝和黎牧须臾之间对了上百招，谁都挂了彩添了伤。
叶纭纭拽了拽江潇，担忧道：“江姨不会输吧？”
江潇不语，眉头紧锁。
江祎窥得一二，恨铁不成钢，“阿祝听闻阿淮的事，已经乱了阵脚，只怕……不好！”
江祎惊呼时，黎牧已经拍出了一直藏在袖中的符箓，都是最强的攻击性符箓，碰到一角就能炸开。
江祝一惊，燕飞侧跃，那符箓只沾上了衣袂就焦黑一片。而她闪身时，一团黑雾当胸撞上来，顿时气闷，黎牧当头的一脚避无可避，尽力以胳臂格挡也被轰然砸入地中，瞬息动弹不得。
一众人等呼吸都停了。
黎牧居高临下地审视，笑了声，“许久不见，阿祝长进不少。只怕你还未能掌握自身精髓，白白浪费了浑身宝贝。”
江祝肩头还在渗血，方才的一击叫她头晕眼花，眼下四肢被锁，连脖颈也上了一只颈环卡在地上。如此狼狈她也只是极尽讽刺地一笑，“哪里，不比阁下十年如一日地殚精竭虑，连人都算不上，才把自己鼓捣成今日这般模样。”
黎牧眸色一沉，蹲在江祝身边，“阿祝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而后手指一抬，自身下倏忽窜起两束黑焰，穿透了江祝的琵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