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19)
而实际上,江祝仍然称呼江岚为二叔,仍然是江岚兄长的女儿。
之后,江岚在宗祠里,郑重地将每个江家人自出生就会佩戴的青羽望都的花佩还给了江祝。
青羽望都是琢烟谷江家的族花,偌大修真界唯有琢烟谷才能培植。将青羽望都隔火于水中熬制,可以自然熬成花胶。再将青羽望都浸在花胶中一夜,便可保青羽望都常青。这样的青羽望都,都被加以珠石制成花佩。
江祝曾经也有,被驱逐时已经收回了。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
琢烟谷内唯有谷主佩戴的是红色的青羽望都,是每一任新谷主掌权后都会自然而生的红色青羽望都,规律得如同天地自然规则,像一点朱砂泡在天青碧的水天一色中。
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已经过去近半月。江祝除了每日晨昏定省早晚用饭,便都在房间里翻书,与江祈见面很少。
直到某天她去书楼取书,看到不远处的江祁红肿着双眼跑开,心下疑惑,恰巧江祈的随从江野跑过,便叫住江野。
“江野。”
江野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才找到隐在树荫的江祝,“小姐。”
江祝:“小公子怎么了?”
江野愁容满面,“谷主夫人给公子编的剑穗儿被打散了。”
“打散了?”江祝眉峰蹙起,“怎么回事?”
江野看了看江祈离开的方向,满目愁苦,“……小姐刚来不知道,旁系里有几个公子和公子不对付,经常起矛盾。今天公子和其中一位起了争执,剑穗儿被挑开,就散了。那是谷主夫人怀着公子时打的,公子平日最宝贝了。”
江祝:“剑穗儿在哪儿?”
江野双手奉上那散了的剑穗儿,“公子气急了跑掉,就放在属下这里。”
剑穗儿用了黑色的线,拌了银丝,隐隐约约有夜幕下星河的味道,纠缠成梅花结。
江祈生在冬天。
江祝看了看,从江野手中取走,“傍晚来找我拿吧。”
江野惊讶,“小姐会打?”
还是谭秋颜的时候她在手作领域混得风生水起,什么东西没弄过。剑穗儿损坏并不厉害,问过江野剑穗儿原本的样子,加上也曾经远远看过几眼,纵然谷主夫人手艺精巧,江祝也有信心能改回去。
为此,江祝去了谷内的工坊,挑选了合适的丝线针具,在房间里忙了半日。
江岚出门办事,江祈大哭一场睡过去,故而午饭谁也没顾上去吃。江简知道了事情原委,奈何无法插手,只能热好了饭菜分别送去了两人的居所。
傍晚时分,江野按照约定来到江祝的沧笙阁。从江祝手中接过剑穗儿时,江野讶然。
“小……小姐!这和夫人打的剑穗儿几乎一模一样啊!”
江祝揉了揉太阳穴,笑道:“你说了不算,要小公子认才行。小公子呢?”
“公子哭了一上午,砸了好多东西,哭累了就睡着了,现在也没醒。”
江祝嗔道:“那怎么行!你回去把剑穗儿给小公子吧,让他吃饭。多大点儿孩子不吃饭怎么长身体。”
全然忘了现在的自己也是个孩子。
“是,是!多谢小姐!”
谢什么谢,没准儿小屁孩儿还不领情呢。
帮忙修复剑穗儿是举手之劳,江祝没放在心上。她本身是孤儿,一个人勤工俭学读到了大学,之后开了手作店,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把生意做大。从小的经历,江祝最看不得小孩子平白无故受委屈。
何况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弟弟。
江祈没有来道谢,但似乎也领了江祝的情,那理好的剑穗儿成日被江祈宝贝似的放在怀里。
这还是江野偷偷来告诉江祝的。
江祝彼时正在烛光下打璎珞,只是微微一笑,“小公子喜欢就好了。”
江野走后,青芜问道:“小姐,您为什么不叫公子弟弟呢?”
赤染轻轻撞了下青芜。
青芜不解其意,江祝也无意与一个小丫头多说什么,随意调笑几句就翻了篇儿。
江祈对她有猜忌,又何必自作主张把关系拉那么近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进入回溯时刻!
第9章 海家
江祝在知道江岫的事情后,就预料自己可能在琢烟谷会受到排挤,是以并不经常在谷内游荡。
她又不是小孩子,能传出什么话来用脚后跟想都知道。
老子是鬼修,当女儿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学了她老子那一套,看谷主心善蒙骗谷主!
看她一脸乖顺,说失忆,谁信呢!指不定憋什么大招,以后会害死琢烟谷!
如此种种。
就算她被宗族耆老认可,被写上了族谱,人心偏见也断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废止的。
她死时都二十多了,何必和几个小孩子计较?
多跌份啊。
可江祝这样想不代表别人这样想。
江祝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小男孩儿,哭笑不得。
男孩儿们不过七八岁,也上过书墅,大部分话听起来不痛不痒,左右和现在的她没有关系,但是张口闭口“小贱人”实在让江祝膈应得很。
初来乍到,江祝也不愿意和几个小孩子论是非,皱眉想走。
刚抬脚,为首男孩儿就用手中木剑挡住江祝的去路,“说不过就想走?没门儿!今天非要让你知道厉害!”
谁家教的小兔崽子打女孩儿?!丢不丢人!
手里只有几本书,江祝本想直接呼在他们脸上调头跑,就见一道影子闪过,挡住去路的木剑被另一把木剑挑飞,飞出去几米远。
江祈黑着脸,小狮子一样护在江祝身前,“谁敢打我姐!”
为首男孩儿本怒极,听到这话不免挖苦,“你倒是认她当姐姐?她可不是你亲姐姐!”
江祈怒吼:“要你管!江祎你听着,你敢动我姐一下,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江祎招呼了下身边的几个人,“来就来,谁怕谁!”
江祈举起小木剑蓄势待发,江祝却拦住了。
自进入琢烟谷后就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她鲜有地目光森冷,叫江祎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摆出的架势也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看清楚,你面前的是江家嫡系唯一的公子!是未来的谷主!殴打未来谷主,就算你们小,也负不起责任!!”
小孩子多少都是虚张声势,有些欺软怕硬的,莫说江祎,就连江祈都被江祝唬住了。
江祎结巴道:“你你你……你少吓唬人!以前我们也打过,爹娘从来没罚过我!”
江祝冷笑,“那你就来打打试试!江祎,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江祈若有个什么好歹,捅到长老爷爷们哪里,你看看他们是护着嫡系小公子,还是护着你们几个胡作非为的小兔崽子!”
话音一落,江祝将手上的书“啪”一声摔到对方脚下,尘土飞扬,将江祎一方几个人惊愕的脸衬得格外滑稽。
“她她她她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