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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鬼(46)

作者: 褰裳临洲 阅读记录

像被小奶猫用还不够锋利的爪子挠了一下,心里痒痒的。

江祝虚长二十几岁,平生最疼的一个江祈一个江淮。对江祈她是不露声色地疼,对江淮,那就是摆到明面上,不舍得让小孩子难过。

江祝本就理亏,一下就心软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阿淮,我应该记得给你留个信儿的,下次……没有下次了。”

江祈:“……”我真是被你的偏心晃瞎了眼。

江淮欲言又止,嗫嚅了几下嘴唇,问了个很重要、但似乎对他来说不是顶顶紧要的问题:“你们去哪儿了?”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为了赔罪,江祝带着江祈江淮下了馆子。酒楼装潢一般,饭菜味道却还可口。借着一点微醺的酒意,江祝将事情和盘托出——略去了流照。

因为流照说,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他。

相比起江家姐弟的多愁善感,江淮的反应平淡得多,虽然不免唏嘘,但他关注更多的是问题,而并非其中的情感。

江淮与江祈是同龄人,却有种说不出的淡漠和理智。这也是江祝把关心摆到明面的理由——她不想让一个没有安全感又过度早熟的孩子只得到隐晦的关心。

几人选在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偏头就能看见窗外。汉阳镇经过了百年风雨洗礼,曾经血流成河的惨状早就淡去,又成了一座繁华的小镇,宝马香车,荧辉烛影,人群攒动。

江祝从二楼居高临下,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想到了冬青峡上在漫天萤火中欢笑的练星,曾经她也在这座小镇里留下过足迹,现在却没人记得,她自己也不记得。

她也不知为何想到了死前生活过的城市,入夜后站在高处,是像光河一样绵延不绝的万家灯火,霓虹闪烁,车影飞驰。

与眼前的景象不同,却也有重合。

原是因为她现在和以后都属于这里,而不是过去。

第21章 不辞

自结成灵珠、前往易明清生辰礼、各自历练后,江家几人开始了更为刻苦的修炼之途。短短几年,修真界各地风起云涌,少年们暗自蓄力,努力长成各自家族的中流砥柱。

江覃本就比几人更早进入修炼正途,几年来剑术虽平平无奇,但符箓之道越发精进,早年就能帮江从心授课,性格又温和,一度是琢烟谷最受欢迎的讲师。

江祈背负着万众期待,虽然平日跟着江祝上蹿下跳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修炼从未落下,如今已经修到了岚山剑法第五层比他爹当年还要神速。

江淮就比较不走寻常路了,从入内门后修炼就一直神神秘秘,不声不响自创了一套排云剑法,双鹤排空而上,浪起层云之间,扶摇三千,生杀予夺,在一次论道会中大放异彩,一时在谷内风光无两——本人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江祝进度比不上其他人,岚山剑法只到第三层,但稳扎稳打,对每一层剑法的理解出乎意料地透彻,既温和又有锋芒,与练到四五层的弟子对上,也不落下风,甚至能胜个一招半式。

细细算来,她这几年输的,也不过是江祈江淮他们这几个人罢了。

几年来风平浪静,十五岁的及笄礼是个分水岭。

那天最让她意外的是收到了流照的贺礼——一碟热气腾腾的南瓜饼和一束不知用何等方法封存起来的烂漫山花,灿烂如烧霞。

流照在附信中说明,他从冬青峡离开后特意造访了悦己斋,才得知二人是琢烟谷的公子和小姐。不久前他算出江祝及笄在即,便在山下镇子亲手做一盘点心,附上他在冬青峡采来的山花,恭贺江祝及笄。

江祝:“我们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他却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祝我生辰快乐,实在很是有心了。”

江祈:“不若寻他来?找个没人的地方也就是了。”

但问到流照所在时,送礼的伙计却道那公子早就离开了。

流照不欲透露行踪,江祝也不去打搅,与江祈高深莫测对视一笑,将南瓜饼瓜分了干净。

而另一件事是清净阙秦霜年欲向江祝提亲。

彼时来人还不多,江岚也还没到,造成的风波一时还没掀起来,但江家人的脸几乎瞬间就拉长了。江覃笑容立时僵住,江祈几乎勃然大怒,被江覃死死按住才没有立刻发作,江淮手指在酌月剑柄处徘徊,侧对着清净阙修士,眼眸隐隐露出寒光。

江祝手中摩挲着一根木簪,青葱玉指灵活地将木簪转成一朵花,眼睫微垂,留下一方阴影。

她邀请了秦雪销,却不曾邀请秦霜年。眼下秦雪销还未到,秦霜年的人却来了。

寻常小世家噤若寒蝉,易明清就不那么客气了,酒杯一扔长腿一迈,踩在桌子上指着小厮鼻子骂,“秦霜年人呢?聘书呢?聘礼呢?当江祝是什么,提亲这等大事让你这个小厮来,没有聘礼,本人不到场,他秦霜年的诚意呢?王八浪荡子算哪根葱啊?真以为全天下女的都围着他转?!今天江祝生辰,我给你们留点面子,滚回去告诉秦霜年,收起他的龌龊念头,少他妈动歪心思,否则老娘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这姿势着实不雅观,易明月扶额暗自摇头。

清净阙修士半跪在地抱拳低头,如坐针毡。他也不算是秦霜年身边很得力的,秦霜年派他来时也深觉不妥,奈何秦霜年一意孤行,他没了法子,赶在秦雪销前先来了琢烟谷。

免得秦雪销当场暴走。

易明清的话已经很难听了,江家三个少年也说不出更难听的话,江祈用醉星遥遥指着小厮,咬牙切齿道:“告诉秦霜年,别他……”

“小祈。”

江祝按住江祈,不赞同地皱眉。江祈嘴角抽了抽,不情愿地后退一步。

“你家公子来提亲,秦家主知道吗。”

小厮汗如雨下,“……知道。”

江淮江祈青筋直跳。

江祝淡笑,“哦?知道?那大概也是你家公子随口说了句要向我提亲,不过秦家主未必当真了吧?不然怎么可能容你一个小厮空手而来,聘书聘礼一概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的脸?说不定你家公子只是让你探探路,若是我没那个意思,也省得把聘礼再搬回去了。你家公子,可真是好大的诚心啊~~~”

听完这话,江家几人的脸又黑了一层,看样子是抓不到秦霜年就打算把小厮剁巴了喂狗。

小厮:“……”公子,你真是害惨我了。

看小厮紧张得连指尖都白了,江祝眯了眯眼,随手把木簪插入发髻,“我也不为难你,回去告诉秦大公子,他的正妻我高攀不起,我的良人他也配不上——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少来恶心我。”

小厮得了赦令,连滚带爬离了谷,慌乱之中还不忘避开秦雪销,是以秦雪销还不知晓自己哥哥干的混账事。

易明清义愤填膺地灌了半壶酒,“清净阙怎么就出了秦霜年这个王八羔子!他和秦小二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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