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7)
知道滦山的情况,江祝已经做好了滦山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准备,却没想到还是小瞧了滦山。
整个滦山和过年一样热闹,就像是在举办一场盛会,莫说酒楼茶楼,就连青楼都有成群结队的姑娘如狼似虎守在门口揽客。
江祝突然有很不详的预感。
“你不知道?群英大会要开始了啊。”
……我靠。
她十八岁那年参加群英大会,而群英大会十年一届。死的时候,她还有三天就是二十岁生辰。
她死都死十年了,怎么可能会赶上群英大会?!
被江祝拦住的人看她的眼神越发狐疑,“当年人鬼一战各家休养生息,后又有鬼帝姬兴风作浪,百废待兴百业待举,群英大会就搁置了,今年才开办,你竟然不知道?”
江祝:“……”
真是什么锅都能往她身上扣。
江祝不由懊恼。因着多年前人鬼一战,群英大会前后一月内,猎场的封印都会加强,以免和她参加的那年一样,折了许多新秀在里面。
这下可好。
江祝叹气,终究是慢了,再早几天或许都能偷溜进去。
群英大会共两会,一会为“猎”,潇风门由妖原引入妖兽,封闭在猎场中,由得各家弟子斩杀换得积分,排名前后;二会为“对”,各家弟子上台对垒,华山论道。
等到二会时,整个猎场将再度完全封闭,再想进去就难了。
眼下只能趁群英大会正式开始,潇风门打开猎场通道时,浑水摸鱼偷开一道门,混进去了。
她原本是不想的,群英大会不知道要碰见多少熟人,总是麻烦。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所幸赶上一会,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怀揣着一颗恨不能把天捅个窟窿的心,江祝在滦山转了一圈,几乎每个客栈都被各个门派抢先派弟子预定,甚至碰上两家差点大打出手。
江祝见怪不怪,也懒得多理。
榜上有名的几个宗门,如琢烟谷,唳鹤庭这般,一般都在潇风门内暂住,至于其他,潇风门就不再多顾及了。
当今修真界,琢烟谷,唳鹤庭,清净阙,铁马冰河,旧雪坊五家分庭抗礼,其余世家或门派按地域各自依附。
但并不是绝对,旧雪坊是个例外。其余宗门都有独个儿的宗族传承,旧雪坊不是,并非宗族,白手起家,弟子大多是孤儿,是最清白的一个门派。
所谓“清白”,即没有背景。
但就是这样“没有背景”的旧雪坊,位列五大仙门,实力不可小觑。
她看着身着旧雪坊衣饰的一名女弟子定了清风楼一半的房间,便悄无声息没入人烟。
不到万不得已,不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客栈是不能住了,江祝兜兜转转,寻了一户人家,暂住十日。
购买琢恨确实花了大价钱,但江祝并非一点存货都没有,典当后以五两银子作为酬谢。
江祝固然能给更多,可财富越多却没有能力握住,就不是幸运而是灾祸了。但五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也是一笔横财。
赵家娘子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妹子,这太多了,十天用不到这么多的。”
赵源挠头,“大妹子,我娘子说得对,用不到这么多。”
当真是淳朴。
江祝道:“这是心意,你们收下吧,如今各个客栈都没房间,我在滦山又有要事,你们收留我,是帮了大忙了。我叫齐颜,大哥大嫂不介意,叫我阿颜就可以了。”
好说歹说,赵源夫妇才算是收下了银子。
赵源夫妇有一个女儿,叫赵莹莹。在江祝和赵源夫妇拉锯时,小丫头正探头探脑看着家里的不速之客。
江祝自然感觉到了,只觉得好玩。
毕竟她带过的孩子都比较熊。
赵莹莹探首瞧了瞧,跑上前,刚刚抓了蚂蚱的手带着灰,摸上了琢恨。
“姐姐,你的剑好威风啊。”
江祝失笑。
赵家娘子扬手把赵莹莹的手打下去,“脏兮兮的,不许乱碰!”
赵莹莹瘪了瘪嘴。
“没事的。”江祝俯身把赵莹莹抱起来,随手一颗麦芽糖塞进嘴里,“甜不甜?”
赵莹莹点头如捣蒜,“甜!”
小丫头歪歪头,“姐姐,你的剑,好看!”
江祝:“哪里好看?”
“花花好看!”
江祝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后又觉得自己幼稚。
明明知道不是青羽望都,还是会因为小孩子的话而开心。
重生以来,她没有这么开心过。
十天间,各地世家宗门陆陆续续抵达滦山,江祝便更少出去了。反倒是赵莹莹跟着赵家娘子采买或同玩伴出去瞎跑,回来时总会眼睛亮晶晶地说自己见到的情景。
也难怪嘛。
“姐姐!”赵莹莹扒着桌子,把自己挂在上面,“我今天看到好多哥哥姐姐,穿的衣服可好看了!画红花的,特别好看!就是他们都戴着面具,不过他们一定也很好看吧!”
三四岁的孩子委实有点词语匮乏,江祝这些天听赵莹莹说得最多的就是“好看”。
“你说的是旧雪坊的弟子,他们衣服上的红花是残梅。”
“啊~为什么是残梅啊?”
江祝想了想,“因为……残梅过后就是春天吧?”
当然是胡诌的,她怎么知道旧雪坊老祖宗怎么想的。
看赵莹莹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江祝笑吟吟看着她,心思已经飘远了。
赵莹莹对旧雪坊的红梅大加赞赏,因为她所见过的很少,可对于江祝,她所见过最美的景色,永远是琢烟谷漫山遍野的青羽望都。
琢烟谷终年都被淡淡的云雾笼罩,建筑依山傍水,谷中青色的花如铺了一层润玉,天水一碧的颜色,风拂后像玉中荡起水纹,连带着山谷云雾都带了几分旖旎。
她离开琢烟谷时恰是一个冬天,青羽望都虽不会凋谢成满谷残骸,但都躲起来酿个花苞。
她已经十几年不曾见过真正的青羽望都了。
第4章 开场
“姐姐姐姐姐。”
江祝斜眼,“干嘛?”
江祈趴在桌子上,两条腿盘着坐,“你想好自己的佩剑的名字了吗?”
江祝:“自己想去,别诓我。”
江祈立时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啪”一声拍到桌子上,“谁说我没想?”
“呦呵,这么多?”江祝放下手中伪装成诗集的话本,拈花似的把纸拿起来,“我瞅瞅……霸图?我是不是挡着你上天了?龙吟?有点意思……重峰?老实说你的佩剑是轻剑不是重剑,再说这个寓意也不太好啊,中风是个什么东西。”
瞧瞧他大师兄的佩剑名字,逆风,虽然含义只有自己知道,听起来也不足够惊艳,但起码是个正常名字。
她弟弟的脑子是被水泡过吗?
满满一张纸,江祝挑了几个看得上眼的勾出来,还给江祈,“这几个还可以。”
江祈一看就瘪了嘴,“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