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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109)

沈元夕摇头:“我想过,想不明白就没再想了。”

“是血。”三殿下道,“饮血食血,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等到了万事俱灭索然无味的时候,血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力量,一旦心血也灭了,我们就会消失。”

沈元夕哑声问:“我也会吗?”

“等你不再迷恋我,疼惜我……”三殿下笑道,“万念俱灰的我,可能就会消失在月色下。到那时,失去我血液庇护的你,也会同我一样消散。”

这样的同生共死,你怕吗?

沈元夕沉默了好久,突然抱着脑袋摇了摇,问他:“你刚刚是不是在耍我?”

什么叫不迷恋他,疼惜他,他就会万念俱灰?

三殿下哈哈笑了起来。

“怕你觉得太沉闷,果然还是被你听出来了。”他抱起沈元夕,喜笑颜开掂了掂,埋在她颈窝咬了一下。

“所以,说这些还太早,我们连大婚还未办,蜜里调油的,讲这些不合时宜。”三殿下眯起眼笑着。

沈元夕搂住了他的脖子,双目清明,平静道:“这时候说也并非无用,我想,我能理解云星说的那些话了。初听会感到奇怪,可想到云星过了那么多年,他肯定和我想的不同……”

三殿下幽暗的血眸中,万千情绪翻涌着。

最令他心动的,就是这样通透的沈元夕。

那天月下初见,他对上她的一双眼睛,就知道,她一定会懂。

“或许……”三殿下道,“我忧虑得太早。你应该会比我母亲要更适合这种漫长的日子。”

“殿下。”沈元夕问,“执晴是和沐光一起消散的吗?”

三殿下道:“听说是。”

浮灯总以为,能和执晴一起消散的是他。可后来才知道,执晴不愿活下去了,甚至可以抛弃他的挽留。

而懂她所想的,并不是他,而是沐光。

他们才是同生共死的一对,自己只是短暂的出现在执晴的一生中,让她稍稍驻足。

沈元夕问他:“感情好的,才会同生共死吗?”

“是一体。”三殿下道,“真正的夫妻,走着走着,就合二为一了。懂你所想,想你所愿,一体共生,携手消散。”

他露出向往的神色。

“这是我们追求的极致。”

沈元夕倚在他肩头,轻声道:“像情种……”

“本就是。”三殿下微笑道,“月光凝成的幽族人,本应如此。只是有些不懂,有些忘了而已。”

三殿下带她归京,这次返程走走停停,用了三天。

第三日的清早,终于赶到了京郊侧南门,贩夫走卒挑担进城。远远的,一匹白马缓缓走来,停在了三殿下身旁。

他摸了摸这匹马,解了幻阵,马套的车完好无损。

三殿下扶着沈元夕上了车,慢悠悠晃回了三王府。

近日天气转暖,到了白天,他越发困倦。

打着哈欠将马解了缰绳,沈元夕跳下马车,被眼尖的小福嫂瞧见。

“昨日将军送的东西才到,你就回来了。”小福嫂开心说着这次将军送的新奇玩意,“快些去瞧瞧,还有活鱼,是海里的,有很漂亮的尾巴,是将军装在琉璃缸里运回来的……这下得好生安置了,可不能像之前那样……”

三殿下解除了白马的傀儡术,按照约定,需要为白马完愿,这边还留意着沈元夕跟小福嫂的对话。

“之前哪样?”沈元夕问。

“将军买的那匹马,那是个好马,也是没见过的,矮脚,长得漂亮又温顺,你一天都没摸过呢,唉,死了!”

沈元夕:“哎呀!我都忘了!”

是她过门那天爹给她送过来的马,当时乱糟糟的,她也没顾得上,就让牵去三王府养着了。

“怎么死的?”

小福嫂道:“病死的,王府里照看马的是方小术,非要请罪,好在公主殿下没有怪罪。”

三殿下唇边的笑意消失不见了。

他刚放走的那匹白马,也僵住不动了。

沈元夕心疼道:“哎呀,怎么就死了呢……爹送我的,我都还没见过……太难受了,那也是我的马啊!”

她转头找三殿下安慰,却看到了三殿下跟一匹白马四目相对,都有些呆滞。

“怎么了?”沈元夕问。

三殿下低声道:“坏了。”

三殿下揉乱了自己柔顺的银发,说道:“这马……看上的就是你那匹小马,我答应它回来就给它配……”

“你拿我的马配你的马?!”沈元夕瞪大了眼。

“现在你的马没了……这傀儡术的代价,我得另找一个了。”三殿下凌乱道。

“另找一个,它愿意吗?”沈元夕看向眼前的这匹突然“丧偶”的白马。

白马嘶叫一声,拱了拱沈元夕。

三殿下冷了脸。

沈元夕好笑道:“怎么,难道它还看上了我?”

这马分明就是想成为王妃坐骑,从此傲视三王府马厩,成为三王府最重要的马,连他都得好声好气哄着,毕竟往后,这马身上载的是沈元夕。

三殿下没好气道:“嗯。”

作者有话说:

马王:谢邀,以上就是我的晋升过程。

装模作样十几天,荣华富贵一辈子。

第70章 鹅黄

三殿下回府后, 就发觉有人动了他的阵。有这能耐的是浸月,但从动阵的粗糙程度来看,执行人是梅徵。

现在他的三王府布局寻常且无趣, 景致也没从前那么奇, 连他的那方锦鲤池, 都被挤到了里院最不起眼的角落。

“元夕。”三殿下道, “你换身衣裳且歇着,我去跟浸月说些事。”

“……好哦。”

三殿下刚离开,乌鸦就落在了沈元夕的肩头。

“忧心忡忡……”乌鸦嗤笑, “不用担心,幽主身魂还未回, 他们打不起来。”

“有这么严重吗?!”沈元夕只是想刚刚三殿下语气不大高兴, 自己要不要劝几句诸如家和万事兴的话, 不要让他给自己的爹摆冷脸。哪想乌鸦一开口, 父子俩还能打起来。

“三殿下从小就不好带。”乌鸦最喜欢的就是肆意说三殿下那些出乎意料的“丰功伟绩”,这是它一天中最为快活的时候, 竭尽全力抹黑夸大,“不过要真打起来,多是殿下输, 他不会搞偷袭哈哈哈。”

“君子光明磊落, 不偷袭才是对的。”

乌鸦笑声戛然而止:“我算是知道你俩为何能被姻缘缠一起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可不是君子, 小王妃, 你从未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

“会说话的鸟, 日行千里还会咬人食血的男人, 不老不死的公婆……”乌鸦说道。

“这不很正常吗?”

“不正常, 我们不是昭人。我是说人言的怪鸟, 至于你共枕眠的夫君,是披着人皮长獠牙的幽鬼,嗷呜!”乌鸦扎开翅膀,步步逼近,红色的乌鸦眼抵在了沈元夕的鼻尖上。

沈元夕噗嗤一声笑出来,推开这只顽皮的乌鸦。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吓唬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