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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113)

小鸟团子眨巴了眼睛,问:“可他本来话也不多啊……”

宴兰公主:“他话不多,你的话可真多!让你禁言就快些禁言,休要啰嗦!”

浸月又飞到儿子发丝上,一爪子撩开他脸前的那缕银丝,提议:“不如我们出去,让她们玩?”

三殿下慢悠悠起身,捏住小鸟团子打着哈欠走了。

“小元夕。”宴兰公主再转来,又是一张慈祥和蔼的脸,“作为临朔的生母,我还未正式同你说过……”

她正襟危坐,如一位平凡的慈母,温柔道:“谢谢你,我作为过来人,知道与幽族人成婚同眠有多辛苦不易……往后有什么不懂的,想问的,可以问我,我都会把知道的讲给你。”

“我成婚时,比你年纪大多了,尽管如此……也遇到了许多难处。”宴兰公主道,“这次我不会诓骗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把我,当母亲来问。”她笑着说。

沈元夕思索良久,小心问道:“您到底是怎么生的三殿下?”

宴兰公主听到后,索性挨着她坐下,神神秘秘耳语道:“你看到花了吗?”

“……我看到的是树。”

“是吗?”宴兰公主一愣,“原来是不一样的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沈元夕忐忑。

“应该没有。”宴兰公主道,“反正长什么都一样。大概类似于,这孩子生根发芽了。”

沈元夕拍了拍热乎乎的脸,暗骂自己这张脸皮太薄,实在不争气,又红了。

她清了清嗓子,又问:“然后呢?”

“花开结果,然后那东西,你看见你就知道,那果子是你孩子,你也知道它会长什么样子,然后就等,等到再见到时,发现它沉甸甸的,要熟透了,你心里就会着急,就想,快点来吧。”

宴兰说:“然后就来了。”

“……生的是孩子?”沈元夕问。

问完,她觉得这问题太傻,不是孩子又会是什么,于是自己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哈哈,肯定是孩子,我太……”

“是果子。”宴兰公主面无表情回答她。

沈元夕僵住了,再次确认:“是——”

宴兰点头:“没错,是果子。”

“它……从哪出来?长没长孩子的脸?”

“女人怎么生孩子,它怎么出来。”宴兰说,“这果子算它的胎皮,出来后,就会不停地饮血,从果子的那根脐带上钻出两只小尖牙,饕餮似的食血。一天要好多血,咱们给不起,就让当爹的来。”

喂个十年八年的,喂壮实了,孩子自己啃破皮,就出生了。

生下来就能跑会跳,很快就跟着父母学会了说话。

见沈元夕被吓住,宴兰公主摇头道:“他们确实不像人,但仔细一想,其实并不可怕。你见过牛马羊,或是猫狗产崽吗?”

沈元夕点了点头。

“见过小马驹……”

“你看它们那些小东西,生下来只要睁开眼睛,能站起来,就能跑,很快就长大了。”宴兰公主说道,“所以,并不可怕。”

“为什么……幽族会像那些……嗯,猫狗呢?”

“这是因为,他们是第一批造物。”

“什么?”沈元夕来劲了。

她看的那些志怪小说,哪有这种精彩!

宴兰公主笑眯眯道:“天地造物,先从走兽始,它们就像打胚子,等差不多了,天地就创造出了黑夜与月有关的幽人。再后来,天地的想法变了,才又创造出了不惧白天太阳,生死也更容易的我们。”

沈元夕慢吞吞想了,点头道:“好有道理。”

“看起来,幽人比我们长寿难死,实际上……他们是天地捏出的一种失误。”

“这样想……也太可怜了。”沈元夕说。

“所以,与天地的失误长相厮守……”宴兰公主轻抚着沈元夕的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我,”沈元夕迎上她的目光,“很喜欢三殿下,所以,谢谢你……母亲。”

“哈哈哈!”宴兰公主拍手大笑。

“我想想,要送你什么好呢?”她自言自语道,“活这么久,我眼里就没有稀罕物了……这可怎么办呢。”

沈元夕忙道:“不用费心,我……”

宴兰公主摸出个手镯。

沈元夕说:“我会碎了它,我真的不能戴……”

宴兰公主又摸出了一卷写满字的牛皮纸。

沈元夕倾身过来,好奇打量着,说:“这是什么?”

宴兰公主道:“养临朔那些年,记下的趣事。想要吗?”

沈元夕双手愉快地拍起了桌子,不住地点头。

宴兰公主悄悄说道:“还有我画的小临朔……”

沈元夕汪出了声:“要!!”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亲爱的姐妹们~

2023年,健康平安!

沈元夕:《论我三百岁的婆婆是绘画手工大触》

第73章 浸月

到了七月, 薛子游入学读书,沈元夕白天回将军府清点礼册,晚上被三殿下接回三王府歇息。

天热后, 无论是鸟团子还是三殿下, 都无精打采, 即便是夜晚也常常困倦。

三殿下每日能睡六个多时辰, 故而一天当中陪沈元夕最多的是乌耀,其次是宴兰公主。

七月中,三殿下又改了他的王府盘阵, 用来纳凉避暑。整个王府布置的像个回字,沈元夕若要待在最中央的独院, 宴兰公主是连进来的门都找不到的。

三殿下是趁夜改的布局, 次日白天沈元夕睡醒看到, 找了一整天的花圃。

她种的那些花, 只有一株抽了条,她十分宝贝, 刮风下雨还给做幕遮。

结果三殿下一夜改家,她找不到抽条的那株花苗了。

一直到晚上,沈元夕鼻头微红, 本不想哭, 可三殿下一问怎么了, 她刚开口就掉了泪。

“你把我的花转哪里去了?”沈元夕哭的时候, 官话就会带上漠北混崖州的口音, 跟沈丰年激动时的咬字如出一辙。

这种口音并不软, 而是一种石壁似的坚硬。同她哭的时候委屈巴巴的样子合起来看……就哭得很有骨气。

三殿下:“莫急, 我给你算算。”

他掐算了一番, 抱着沈元夕上了房顶, 在瓦当一角找到了金簪和那株花苗。

沈元夕擦了眼泪,平静问他:“怎么飞上面了?”

“阵就是如此,变化万千随心所欲。”

三殿下松了口气。这下帮妻子找到了花苗,应该……

沈元夕蹲在屋顶上,抱着双膝抬起头,又是泫然欲泣的一张脸。

“那其他花种子呢?”

花苗的周围还有其他的花种,虽然两个月不发芽不抽条没反应,但万一它们还活着呢?万一还会开花呢?

三殿下:“这样,我帮你占算它们是否还活着,若是活着,我就一粒一粒帮你找回。”

沈元夕使劲点了点头,挪过去贴着他的胳膊,好奇地看着他从袖中拿出一簇干草,红绳扎好,蓝火引燃。

火焰很快熄灭,白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