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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4)

说罢,王拂安慰道:“我早说过,你的字本就不错,三殿下这是惜才了。”

沈元夕复去看开国公主的字,若有所思道:“竟然把自己母亲寄给他的书信都拿去给人习练……”

开国公主的字,运笔习惯看起来和她有相似之处,比她更英气利落,于她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习字参照。

好半晌,沈元夕点头总结道:“三殿下……好像个劝学的夫子,能得他老人家的肯定,我一定勤勉习练。”

薛子游哼了一声,拿起字画瞧了瞧,除了开国公主的亲笔书,还有一百年前书法名家的碑拓和一些无名无姓,字迹潇洒的抄书本,翻来覆去看完,倒也挑不出毛病来。

“还有这个。”见她看完,王拂从袖中拿出一张请柬来,“我原本,就是为了转交这个而来。”

沈元夕接过这张散发着淡淡香气,精致小巧的请柬,好奇道:“这又是什么?也是三殿下给的参照吗?”

王拂摇头:“非也,这是请柬。国公府家的二女儿,正月十五要办咏梅宴,刘国公亲自将请柬送到将军手中,说到时会着人来接,要你务必赏光。”

“正月十五?明白了。”沈元夕点头,又慎重重复道,“明白了,我会仔细应对。”

王拂乐道:“不必如此紧张,将军让你放宽心了跟姑娘们玩,交几个朋友,不用拘着自己。”

“还是要谨慎些,这里可是华京,多的是我不知道的门道,不能给爹添麻烦,让人说爹的不是。”

“怕什么,出错了,也没人会笑你。”王拂说,“傻姑娘,将军和大家伙都还在,谁敢笑你?放开玩去吧。”

王拂说完,斜眼看着一旁沉着嘴角的薛子游,一把揽过:“小子游,你还杵这里做什么?难道也想跟着你姐姐去跟姑娘们玩?走吧,到校场练练块头,帮你拉拉个头。”

薛子游那张脸更阴沉了。

王拂:“一到白天你就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抖擞起精神,跟大哥走。”

薛子游忽然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树。

“怎么了?”王拂也抬头望去。

薛子游道:“有鸟。”

“……树上自然会有鸟。”王拂敛了几分笑。

“是只乌鸦。”薛子游说。

蹲在树上不叫不飞,盯着院子里看了好久了。

沈元夕抬头去看时,只看到一只黑鸟拍拍翅膀从树上飞走。

沈元夕斩钉截铁道:“什么乌鸦,那是喜鹊,乔迁新居,树上来的自然是喜鹊。”

沉默许久,王拂哈哈笑道:“不错,合情合理。”

薛子游无奈叹气,改口道:“嗯,是喜鹊。”

等太阳落山,华京燃灯时,满京城听故事的乌鸦结束一天的任务,飞进三王府,飞入一片漆黑的内殿,落在了床边的鎏金支架上。

那架子上挂着一件淡紫色的衣衫,而衣服的主人把自己裹在被团里,还未睡醒。

乌鸦清了清嗓子,喊:“咳——殿下,是时候起身了!月亮都升到中天了!”

它嗓音嘶哑,连叫数遍,从那被团里“嗖”地飞出薄薄的一片金叶飞刀,擦着乌鸦的毛,深深没入远处的墙壁中。

被团掀开一条缝隙,一只血红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幽光,散发着恹恹杀气。

乌鸦乖乖“喵”了一声,缩到了角落。

不久,那被团耸动几下,三殿下坐起身,抱着被团发呆。

又是好久,他捏起枕上的一根银发,微微睁大了眼,含糊不清地喃喃着:

“……谁的头发?啊……我的头发。”

乌鸦嗤嗤憋笑,忍不住嘴贱:“一人孤枕,这白毛不是你掉的,还能有谁?”

片刻之后,乌鸦嘴上多了条打了死结的发带,郁郁站在窗边,被迫反省。

作者有话说:

来,跟我默念:三殿下是一只猫,懒猫。但在女主面前会很狗。所以他是一只很狗的猫。

来,跟我默念:女主是个天然直球选手,天然克腹黑,直球克套路。所以女主克男主,男主乐滋滋。

嘿,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第3章 夜鸢做媒

国公府赏梅,请的都是姑娘们,沈元夕本想低调谨慎不出风头,只不过去了才发现,好像这赏梅宴,主要就是为了请她。

刘国公的长女进宫为妃已有十年,膝下有两位皇子,一位德皇子,一位是五皇子。

而这次赏梅诗会,是由刘国公的二女儿刘玉娴照应,她比沈元夕小三个月,做事却很是老练得体。沈元夕下了马车,刘玉娴就迎上来,亲切挽住她的臂弯,先引她看景,等人都到了,又带着她一个个认过去。

热闹一圈下来,半个华京未出嫁的姑娘们,都和沈元夕混了个半熟。

开宴前是作诗。

沈元夕对作诗还算有些心得,反复斟酌,谨慎落笔,写了个不出彩也不出错的小诗,那刘玉娴见了,很会周全,言道:“姐姐作诗好工整。”

随后,她拿自己的诗指着笑,说自己写的诗又要被夫子骂朽木不可雕了,旁边与她熟络的姐妹打趣哄闹着,倒也没把作诗当回事,谁都没较真。

沈元夕松了口气,自己原先把华京想得太可怕了些,现在看来,这群姑娘们心眼虽多,但却没几个歪的,都还是体面人。

等开了宴,刘玉娴又拉着她的手,挨着她坐,问她:“姐姐今日生辰?”

沈元夕想了想,点头应了:“是。”

“原来是今日啊!多好的日子。”旁边秦尚书家的女儿与刘玉娴笑着对望一眼,“那今日就不能放过你了,玉娴,快把你府上的好酒拿出来,给元夕满上!”

“我……不能饮,还在进补药。”沈元夕慌张摇手,耳廓发热,“怕是要扫大家的兴了。”

“本以为元夕在塞外长大,是个能饮烈酒御烈马的人。”对面李御史家的女儿叹道,“如此想来,沈将军为国御敌,尽管可敬,却是疏忽了家里,唉。”

她说得真诚,话到最后,自己都出了神。

沈元夕愣了片刻,不知该怎么接这话,还是刘玉娴机敏,嗔道:“别理她,她那是想到自己,又在无故伤神了。”

李御史女儿自小就与护军统领家的儿子订了亲,最近她那情哥哥正嚷着好男儿要像沈丰年这般上阵立功,一心要跑边塞去历练,因此才有了她这番感叹。

宴席应付下来,沈元夕有些乏力了,偷偷打了哈欠,跑了神,想到今早出门时,承诺过子游,回去要和他放夜鸢。

今天是她生辰,她想给母亲放个夜鸢。

放夜鸢是漠北驻地的习俗,生辰这日,将自己的思乡思亲之情写在纸鸢上,等夜鸢升起再点燃引线,烧了纸鸢,寓意身虽不能往,但这份情意却能寄托给夜鸢的魂魄,上碧落下黄泉,寄给自己思念着的亲故。

这种夜鸢需要特殊的制作方法,又因放起来后要烧了夜鸢,若是飞得太高,点了火之后,只会烧断线,故而夜鸢不能放太高,但也不能放太矮,矮了祝福飞不出去,放夜鸢就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