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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44)

她一拳砸在兵策上,气愤道:“那他们也支持幽族推倒白塔,灭绝人的气运,让大昭陷入兵乱吗?”

“不错,因为只有这样,这些人才能做最尊贵的奴才。”三殿下言语犀利,“将天地捅塌之后,自己提前抱住的柱子,才能显出作用来,多年的辛苦卑微,也可得到回报,不是吗?”

“无法容忍!”沈元夕气骂,“恐怕这些人早把华京的地形描透了,屁颠颠送给幽人!”

三殿下别开头去,偷偷笑了一阵,笑的沈元夕深感疑惑,自己也没说什么好笑的话,他为什么会笑?

过了会儿,笑好的三殿下才转过头来,问她:“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你问的问题吗?”

沈元夕心里一咯噔,只能想到她的癸水,脸立马红透了。

好在三殿下说的,是另外一个。

“华京的夜晚,和白天不同。虽民间说法是因华京风水邪,才会让人迷路。实则,是因华京有个风水阵,入夜之后,会应月而起,形成错综复杂的一张路网,保护白塔。”

“……所以当时才会!”沈元夕想起放夜鸢那晚,那段怎么也走不对的路。

“平时好好走夜路,不成问题。但若是下了雪起了雾,人就很容易掉进阵中,在最熟悉的地方迷路。”三殿下笑着说道。

他脸上的笑容很奇怪,似乎在讨要夸赞一般,带着某种期许,澄亮的红眼睛盯着沈元夕。

沈元夕没能注意到,她恍然大悟般接道:“原来如此,三殿下晚上送迷路人回家是这个意思……阵是殿下设的吗?”

三殿下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有浸月的功劳,也有我自己的改动。总之,入夜后的华京,并非白天人们眼中所看到的华京。前夜来的二十二个幽人,是来观阵的。这个阵,助幽人无论如何,是看不到也无法告知的。”

沈元夕又将三殿下的话琢磨了,问他:“殿下说,这个阵应月而起,无月的时候呢?”

“无月的时候没有阵。当然……也没有幽族。”

“这是怎么回事?”沈元夕听糊涂了。

“无论是幽族人,还是人。身体里的血,都与月亮有关。”三殿下道,“只是人,尤其男人,受月亮影响微乎其微,女人的话……”

他顿了顿,看了沈元夕一眼,那个视线落点并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小腹,似乎想说什么与那里有关的话,但想了想,他收回视线,没有说。

“总之幽族也一样。幽族上三门的血,受月相影响极深。满月时,力量最盛,而朔月与晦月之时,也称无月,没有月光,血的力量最为黯淡。所以无月的时候,不必起阵,因为幽族上三门会在那时丧失血的力量,就像个普通人。”

沈元夕静静听着,末了,她忍不住凑近了,悄悄问他。

“三殿下……你……”

三殿下名萧临朔,临朔这个名字,怎么听都像跟月亮有关,会不会和自己的名字一样,都是以出生那天命名。

“我名字吗?”三殿下猜到了她要问什么,“听起来很像是在晦月临近朔月之时出生的对吧。”

“是。”沈元夕点头。

“浸月为我取这个名字,也确实是这个目的。”三殿下道,“因为幽族的血与月相息息相关,生于满月的人,天赋极高,生于无月的人,能力也会像月光一样黯淡。”

三殿下语气听不出半点失落,开心道:“浸月认为,满即是亏,亏就是满,名字也就只是名字,代表不了什么。”

绕了半天,沈元夕也还是不明白他到底出生在何时,这番话乍一听有深意,细想就是被说腻了的道理,好像也没什么深意。

想来想去,沈元夕只好苍白夸道:“你父亲……说得很有道理。”

“幽族人的出生时辰与人不同,时候到了你就懂了。”三殿下就依势伏在她耳边,轻声耳语。

“而生辰这种东西,对上三门而言,都是不能说的秘密。或许我确实出生在无月之日,力量微弱,不足为惧。但或许只是浸月的障眼法,我可能出生在满月之时,名字是为了节制力量……你认为呢?”

他声音很轻,绵软的气息吹着耳朵,沈元夕的耳朵不争气的,在三殿下眯起眼的注视下,一点点红透了。

粉红的耳廓一点点升温,三殿下的眼睛也慢慢亮了起来。

他又不由自主地,贴近了一点,只要沈元夕稍微一转动,他的唇就要触碰到她的耳朵。

紧缚在正襟宫装下的喉结轻轻动了动。

沈元夕不敢看他,感受到耳旁越来越近的气息,回答道:“也有可能,你出生在正月十四,你父亲挑不出什么满意的名字,故意给了朔字。”

三殿下有一瞬的愣神,但只是一瞬,连沈元夕都没察觉到。

一声清浅的笑紧贴着沈元夕的耳朵,三殿下像私语般,轻轻同她说道:“成婚后……我会告诉你我的生辰。”

沈元夕还在因这句话发愣,忽感耳垂一润,当即惊讶抬头。

三殿下微张着嘴,舌尖还未收回,被抓了个现行。

沈元夕惊傻了,而三殿下也在她傻愣愣的目光中,慢慢抬起手,用衣袖遮住了脸,端庄起身,又迅速在她面前消失了。

院子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像是谁掉进了池塘中。

沈元夕醒神,犹豫着走出去,喊了几声三殿下,不见人回应,回廊旁的锦鲤池看起来也没变化,沈元夕转转悠悠的,就走到了前院去。

而在云星堆放着织线红绸的小纺织屋中,三殿下浑身湿透,委委屈屈藏着,对云星解释:“我好饿,眼昏了才掉进去。”

云星默默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继续绣嫁衣。

往上数两代,执晴无论是跟沐光还是浮灯,都果断坦荡,一拍即合的事,从不扭扭捏捏。

浸月追宴兰时,更是迅速,看见宴兰眼前一亮,立马就出手。

再看看这个,舔一口被发现了就跑,还因慌张一脚踏空掉进了锦鲤池。

云星狠狠绣花,下针时比刚刚更用力了,多半是气的。

作者有话说:

云星:看看这没出息样子!

锦鲤:看看这没出息样子!

野猫:看看这没出息样子!

乌鸦:也让我看看!也让我看看啊!我也想看!

第30章 换衣

老仆缀好一朵银光璀璨的银丝珠花, 幽幽念叨:“殿下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只出不进昼夜颠倒月升日落不睡觉,再这么下去, 下一次就要当着王妃的面掉进河里了。”

唠叨了几句, 再一瞥眼, 布匹堆里哪还有三殿下。

三王府内多奇花异草, 这种时节,入目深红伴深绿,许多沈元夕不认识的花, 一步一景顺着脚下路走,仿佛路是活的, 将她引到某个方向。

路转景开, 一处避风亭内, 盘坐着一个男人, 正聚精会神捧着一张破图痴笑。

沈元夕退了半步,定睛一看, 那人她竟还见过,就是那日西市上看到的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