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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温非寒(49)

作者: 小吉安 阅读记录

男生们大吃一惊:“我操?”

“我有出门的假条,刘姥爷特批出去买道具,准四个人的假,”她急匆匆地说,“别去钻那鬼地方,艺体馆的大爷一直守在那儿呢。”

范小烨本来和柳絮在艺体馆前面逗猫,但那儿的猫只认熟人,对其他学生见了就躲。她跟着其中一只跑到后面,猫是没追上,倒沿着墙缝听到一些乒乒乓乓的声音。

她是个近视,怼着墙洞看了半天也只看出仁礼的藏青色校服。刚打算转身离开,忽地听见一声异常熟悉的低吼,那人哑着嗓子说:“哟?叫打手?泼水不够还叫打手?你可真是好样的吴斌。”

“那行,老子今天就不打你。”

是陈非寒。

尹知温想起以前打架时好同桌的狠手,心里亮起一大片红灯。他当机立断地跟着范小烨往校门外赶,越到后墙附近,越是心头慌张。

好家伙,他想,一个月过了别人四五年的事,真有我自己的。

没过多久,尹知温听见了吴斌的哭声。

他还听见了风声,鸟叫声,吆喝声,这些声音都和陈非寒无关,但他心里却重重地松了口气。

长大后,男生发现自己的高中记忆大多集中在高二上期。至于高二下乃至毕业的一年半时间里,时光是如此平平无奇。他是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好同桌的,对方一只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吊儿郎当地抓着学校里的太极棍——棍头已经裂开了。

啊,同行的张先越突然明白了救人的含义。

救的不是陈非寒,而是被陈非寒打的人。

第35章 有一腿

关于陈非寒是如何考入仁礼的,有很长很长的一大段故事。

这些事张先越并没有听谁说过,而是从闭口不谈的林骁身上感知到的。老城区的十一中是一所试点初中,在经历校长贪污,废校合并之前,甚至还有命案缠身。它之所以还有生源,完全是因为居高不下的离婚率以及全国有名的定向越野队教练。

在那里,所有人会变得很不一样。

比如心狠手辣的林骁,比如面若冰霜的陈非寒。

凌厉的打击动作快速而精准,张先越目睹了后桌在别人肚子上开花的全过程。陈非寒的长相实在算秀气,哪怕剃寸头也挡不住小白脸的软饭气质。他这会儿简直跟面部长相判若两人——嘴边笑着,眼睛却充满格式化的狠戾。

这个时间段,小巷子除了潮湿的苔藓都看不到活玩意儿。男生手里的太极棍实在质量差,裂开的棍头膈应人不说,那吴斌看一次还哭一次。眼瞧着下一拳又要来了,张胖子一把扯过陈非寒的手,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喊道:“收手!白痴!再打要出人命了!”

人人人人……人命!

许正杰和范小烨吓得不轻,他俩没见过这世面,互相苟着往后退。倒是尹知温蹲下身,粗略地扫了一眼对面的伤势。楼上的空调机渗着水,滴落在邻家的顶棚边缘,溅起恼人的细小水珠。咔哒咔哒的声响挤进这片空间,像一把锁住过去的枷锁。

陈非寒的手被单方面抓着,只得强忍怒气,一字一句地吼道:“吴斌,你他妈就算要混日子,就算不珍惜钱,也稍微珍惜一下给你塞钱进仁礼的人!”

“你知道这些人什么来头吗你他妈!你知道人的生命一刀子就能结束吗!”

说到这,男生仿佛吃了十吨菠菜,力大无穷地挣脱张先越的拉扯。他一步一步走到起不来的打手面前,极其克制地又来一脚:“你他妈几总的啊?知道老子家里什么人吗敢这样搞?看在老乡的份上今天拿钱赶紧滚,老子上个学还安生不了,有病?”

张先越懵懵懂懂地想,这台词怎么回事啊,咱们不就是老普通百姓吗。

哪料陈非寒说完了还不解气,又再来一脚道:“那钱你们也收?!脑子废了?!”

久违地听到家乡方言,张先越却没有余裕想家。这些话在他的读书生涯里从未出现过,但对于老家的街溜子而言估计是家常便饭。如此神奇的术语还是少听几句为好,给人的感觉就像“听到这话的人必活不过明天的太阳”。

“吴斌,老子打你没多重,赶紧滚过来!”

陈非寒几乎是把人踹起来的。张先越还要去拦,被尹知温拽住了。他大抵是明白了好同桌的操作,留意着巷子口不让大伙儿被发现。又交谈了一阵,吴斌不情不愿地甩出一点钱,被陈非寒拖拽着回到了学校旧墙的墙缝。

“地上的人呢,不管了吗?”范小烨颤颤巍巍地问,“他们好像……”

“钱给到位了,拿去治病还是上网我们管不了,”陈非寒停了下来,“你们先走,我回头看看。”

“啊……好,”几个人也不敢多说,“他们不会再……”

“不会。”陈非寒转身要走,身旁突然多了其他人的呼吸。尹知温好言好语地拿出请假条,指着上面的时间,笑眯眯道:“老大,我们请假了一个小时。”

“这才过了十分钟,咱不能浪费啊。”

张先越:……

许正杰:……

范小烨:……

果然,这治猫还得看狗的。

虽说是回去看看,但陈非寒走得漫无目的。学校隔壁有家卫生院,两人进去买了瓶碘酒就出来了。为防保安抓人,尹知温还煞有介事地买两瓶红墨水装样子。陈非寒自始至终都没说话,他刚才打人太狠,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认是他打的。这会儿组织好半天语言,终于憋出两个字来:“要不……”

尹知温说:“好。”

陈非寒瞪大眼睛:“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好什么好?”

“不想说的话我还能逼你说?”仙女也瞪大眼睛,“我可不敢多说话啊,你上回跟我打架还算手下留情呢老大。”

“少来。”陈非寒难得没生气。他现在的智商像换了个人,勉强跟上好同桌耍心眼的水平。不用猜,自己看上去一定余气未消,手痒难耐,而身边的尹老狗不仅乐意奉陪到底,还走哪跟哪,比七仙女谈恋爱还尽职。

唉,狗这物种。陈非寒大摇大摆地往巷子里一瞅,没看见人影,倒记起来捡太极棍。猫爪子刚要伸出去,一双结实的手臂抢先捞起来,咔擦一声崩成两段——匀称优美,裂了个对半开。

“你干嘛啊?”他的火气滋滋往上冒,“搞断是什么意思啊?”

“这东西,”尹知温冷淡地瞥了一眼,“断了才好。”

“你说说看,”他转过身,拿着半截棍子问得认真,“棍头裂成这样还还毛钱啊?等着被体育器材室的老师骂死吗?”

嚯。

“你丢东西都这么豪爽的?”陈非寒看着尹知温给保安递假条,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地问,“你手里的太极棍子呢?”

“扔了,早扔了,”尹知温说得大言不惭,“翻旧墙的时候我就叫他们都扔了,以为自己多迅捷啊拿根棍子就钻洞,学校这一次性竹竿儿多大排面吗?风一吹裂八个,实在要清点数量赔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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