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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46)

作者: 深海无余 阅读记录

“我不会难过!喜欢你这件事,让我觉得所有的开心都胜过伤心,所有的好运都胜过厄运!”魏惟一红着眼睛低吼出声,脑子里只有眼前模糊的人影,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人影没说话。

魏惟一咬住嘴唇,胡乱抹掉眼泪,振作道:“你别管我了,我今天已经很难过了。”

他举起花挡住自己的脸,“而且,我不想在你面前哭。”

蒋均良抬了抬手,又收回去摸颈,嘴唇张了张,很是不知无措。他犹豫着开口:“抱歉,那你就做自己想做的吧。开心就好,我先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魏惟一从花束后面偷偷露出半张脸,左顾右盼,意识到蒋均良已经走了才放松地放下花,垂下头进了安检。

“蒋均良,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抱歉。”他在窗户上随意比划了一会儿,脑袋靠在上面喃喃道,“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有机会你也能喜欢我就好了。”

第32章 新学期

蒋均良拧开宿舍门,将书包扔到书桌上。程帆从床上探出头,“你那朋友走了?”

“嗯。”

“你那朋友开学第一周就从北京到上海来看你,应该和你关系很好吧?”

“差不多。”蒋均良拉开椅子坐下,仰头看着天花板,心不在焉地答。

程帆跳下来,问:“你怎么不多陪他玩一会儿,尽到自己的地主之谊啊?”

“他明天还要上课。”

程帆没有多问,走到饮水机前又想起什么道:“你女朋友今天冲进宿舍,吓我一跳,老子还在裸睡。”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真服了,态度还挺傲。你喜欢这种?”

蒋均良说:“不,我喜欢......”顿了顿,眼神在床铺间游移,“也不算讨厌。”

电话响起,蒋均良看一眼手机,接通电话,妈妈柔和的语气里似乎还有温柔的余温贴近耳畔,“你现在在哪?”

“宿舍。”

“吃饭了吗?”

“还没有。”蒋均良简短地回。

“照顾好自己,当然,你一向很独立,不需要我们操心。”妈妈微笑道,“还有,有时间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道个歉......”

“我不会打电话给他的。”蒋均良断然拒绝,上次他染头发被爸爸骂了一顿,本来稍微期待的家庭聚会也因此泡汤,他没有做错什么,也决不会为此道歉。

妈妈似乎是无奈地叹口气,“你们俩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倔。”

蒋均良冷笑道:“别,高攀不上我们鼎鼎有名的市长。”

那边陷入一阵沉默,半晌,妈妈又开始唠叨:“上了大学最好不要谈恋爱,会对学业有影响,知道吗?如果要谈,也别跟上海的姑娘谈,找本地的才方便点。还有,别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对你爸爸也有影响......”

又来了,从小到大就一直在说这种话,中学生时说要谨慎和别人交朋友,不要和家里不干净的人往来,上了大学果然也不例外,那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过自己的生活?蒋均良顶了顶腮帮子,退出了通话页面,点开微信和学长对接作业,时不时敷衍地应答两声肯定的回复。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无形镣铐一般的束缚?难道一定要等到工作稳定之后才有安宁的一天吗,还是说永远也没有这一天?

就像被关在鸟笼里的鸟,铁链关住了它的身体,却关不住它向往自由的心。

蒋均良关掉对话框,点进最上面的一条新信息:你有东西落我这里了。

他有所感觉,往耳垂下摸去,空无一物,面色不变,直接敲了几个字: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夏燕瑾:你说话怎么这么武断?

夏燕瑾:说不定是你不小心掉的呢?

蒋均良懒得和她扯淡,只说:暂时放你那里吧,下次记得带给我。

那边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才慢吞吞地回:要不送给我吧?

蒋均良也不着急,他几乎能想象出对面那人不紧不慢涂完指甲再拿出手机发微信的模样,洗完澡才打开手机回道:随你。

两分钟后,夏燕瑾的电话准时地打过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开。蒋均良翻开笔记本,把手机放到书柜上,打开免提,漫不经心地听着她说话:“蒋均良,想我吗?”

“今天上午来找我了?”

“对呀,虽然你不想我,但我可想你了呀。”女生故意凹出甜腻腻的声音,蒋均良把手机拿远了一点,“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什么吗?”

夏燕瑾有意卖关子,然而蒋均良并不想配合她,仍由沉默的独角戏悄然上演。她有点怒意,“你就不能给点反应吗?”

“什么?”蒋均良问。

“我看到你和魏惟一,在树林那块。”夏燕瑾笑嘻嘻的,变脸极快,“我听到他说喜欢你了。”

“原来魏惟一那家伙喜欢你啊,难怪他老是黏着你不放。”夏燕瑾语带嘲讽。

蒋均良手停了一下,淡淡说:“你也差不多,而且不知好歹。”

“那他就知好歹了,还跟你告白呢?”夏燕瑾声音腾地变大,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变得更尖更刺耳,“没想到他是个同性恋!”

蒋均良终于彻底停住写字的动作,关闭了免提,“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说他坏话?”

那边冷哼一声,“我不喜欢他,说说坏话怎么了,而且,你高高在上个什么劲儿,不还和我混在一块。”

蒋均良笑起来,眼里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下次来我学校的话先和我说一声吧。”

夏燕瑾熟练地道:“晚安,蒋均良。说好的,那耳钉就送我了啊!”

“晚安。”蒋均良挂断电话。

窗外已是深夜,几颗黯淡星子在天上发着微弱的光。

回到北京后,魏惟一在宿舍喝了一瓶啤酒,倒头就睡,睡着前也没忘拉黑掉夏燕瑾的微信。

他睡得昏天暗地,蒋均良送他的花束从床上滚落,柔软的花瓣跌出一大半在地板上,零散地铺成一片,似乎是埋葬了什么。

舍友从门口进来,踩在上面差点滑倒。他仔细辨认,大叫道:“魏惟一,这谁送的迷迭香啊,你怎么乱扔啊?”

当时魏惟一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只听见了舍友的声音,说了什么完全没记住,等他早上醒过来,地板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他问了单耀一句花呢,后者埋怨了他几句,说已经帮他清理掉了。

于是魏惟一有点遗憾——蒋均良送他的东西他都想好好保存,但事情已经过去了,无法挽回,所以他到底也没有舍友问那束花是什么花。

大一上学期他正常地上课,正常地参加社团,然后交遍全学校的朋友,就像以前一样。除了晚上睡觉时,他一天几乎没在宿舍里呆过超出五分钟。

睡他邻床的单耀——外号山药,颇为震撼,问他是不是没有精力不充沛的时候?

魏惟一就笑,也不回答。他觉得忙起来才好,才不会动不动就想到远隔千里的某个人,想起他的笑,想起他的冷酷和偶尔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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