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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72)

作者: 深海无余 阅读记录

魏惟一笑了笑,趁着蒋均良还没回来遛进了病房。

每个周末魏惟一还是准时搭上从北京飞往上海的飞机,一样的时间,不变的航班,长久的心动。

是不是时间久了,喜欢也会变成一种习惯?魏惟一几乎很少再和朋友提到喜欢这个词,但是每在机场见到蒋均良,都忍不住想扑进他怀里,狠狠地抱住他,给疲惫的他一点温暖。

蒋均良开始接过他几次,渐渐地愈发繁忙起来,于是找房主要来备用钥匙。魏惟一拿到钥匙傻笑了一个晚上,握着它跟握着个宝一样,结果才过了两个月,第一把成功地殒命在了三万英尺的高空上,准确来说是不翼而飞。

魏惟一说完等着蒋均良反应,后者冷淡地说:“它就在飞机上,还要什么翅膀?”

他跟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默默低头。

后来蒋均良得空,依着门外墙上的小广告打给开锁师傅,重新配了把钥匙,第二次配的时候他们俩都在旁边,魏惟一提醒蒋均良,“你不知会房主一声吗?”

蒋均良淡淡地回:“我上周末问过了,没有多余的备用钥匙,他已经同意了。”

“上周?那你上周怎么不配,今天就可以直接给我了?”魏惟一眉毛耸起,看起来怪可爱的。

蒋均良眼神微动,“被猫吃了。”

“你说什么?”魏惟一处于震惊中,说话颠三倒四,“猫吃了它不得拉肚子,啊,不对,噎死了都。再说了,哪来的猫,外面的野猫?”

“不是,是——”

“喵”的一声,一只猫身姿曼妙地走到蒋均良脚边。

魏惟一眼力好,认出它来,“安妮?”

蒋均良把话补充完,“嗯,我喂它吃了点韭菜,把钥匙排泄出来了,但是那个钥匙你应该不会想要吧?”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知道了呀。”魏惟一低下身子,轻轻抱起安妮,一边逗它一边回话,“不过它怎么在你这里啊?”

“我前室友和他女朋友分手了,他们谁也不想要这只猫,于是扔给了我。”

魏惟一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会让你养啊?”像蒋均良这种只照顾自己的人根本不会养任何宠物吧,怎么会把安妮托付给他?

“因为只有我在上海。”蒋均良没什么表情,“安妮你养吗?”

“养啊,这么可爱为什么不养?”魏惟一爽快地答应,用脸去蹭安妮毛茸茸的脸。他们公司宿舍并不禁止养宠物,再说了就算禁止,他也自有办法解决。

蒋均良看着他的动作,把手里的钥匙递给他,“还有,马上期末了,我会搬到学校宿舍里。这个先放你这里,等师傅把钥匙配好,你再还给我。”

魏惟一已成功脱离学生身份,自然无惧期末考试,可惜,他还有年终总结,最后也一样走在了忙碌的道路上。上班前,魏惟一先准备好足量的猫粮摆放到合适的位置,临行还得亲上安妮一口;下班还有半小时,他就开始坐立不安,心心念念可爱的安妮,回到家里,一边让它乖巧地趴在自己腿上,一边吃着外卖打着笔记本。

有一次他给蒋均良说了自己一天的生活,电话那头的人竟然发出清浅的笑声,“你过得很惬意啊。”

魏惟一思考似地半抬头,故作玄虚,“应该是哦!”

蒋均良就笑,也不说话。

魏惟一按照惯例问了问阿姨和叔叔的近况,最后问到他:“最近过得怎么样?考试还可以吗?”

“就那样。”

“就那样是哪样啊?”魏惟一抱怨道,“每次说话含含糊糊,都不说清楚,鬼知道你是哪个意思啊?”

蒋均良也不恼,静静地说:“就是还不错的意思。”

呼吸平缓地走在风中,沉默又席卷而来。

“你,不熬夜了吧?”

蒋均良愣了一秒,“正常作息。”

“真的吗?”魏惟一对于蒋均良既不报喜也不报忧的习性很是了解,“你是不是在骗我啊,我以前还在你家床底下找到一瓶安眠药呢。你是不是失眠啊?”

那边默然了一阵,声音贴近话筒,放大了些,更听得人耳朵痒,“不用担心我。”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魏惟一依然不知道蒋均良生活到底如何。

时间和长了脚一样走得飞快,一转眼就是春节。魏惟一回了南城,过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年,复工后又开始和去年一样规律的日子。

周一到周五按部就班地工作,周末则痛快地奔到上海度过短暂的假期。

蒋妈的情况时有好转,时有恶化,但听蒋均良说总体是在一步步变好的。蒋均良周末不常在家,他还有兼职要干,比如学校附近的咖啡馆。

魏惟一知道后经常去馆里看他,一呆就是一个下午。蒋均良有时候会请他喝咖啡——自己制作的半成品咖啡,再问他有什么改进的意见。

蒋均良的手艺日臻完善,魏惟一也从最开始的百无聊赖变成了岁月静好。

一个周五的晚上,魏惟一接到蒋均良的电话,但是一开始的十几秒对方什么也没说。

他不由看了几眼屏幕,确信打来的人的确是蒋均良,开口:“你怎么不说话?”

那头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冷静如常,“我妈下周做手术,医生说情况基本稳定的话,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真的?”魏惟一喜笑颜开,“那太好了!”

蒋均良不语。

魏惟一纳闷,“你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

“没有,我很高兴。”蒋均良反问他,“这周会来吗?”

“当然啊,这种好消息要一起庆祝一下啊!”

“好,我等你。”蒋均良最后说。

这句语气平淡的话让魏惟一翻来覆去了一个小时,心潮起伏之中订了飞往上海的机票。

蒋均良喜欢晴天,喜欢艳阳高照的日子,喜欢阳光洒下来被树叶切成的碎片光影,喜欢大风吹过窗帘鼓起的形状。

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很好,可是,心情并不总是和天气一样能够提前预料,就像命运,就像人生。

三月的风浪汹涌而来,浅色窗帘猛地鼓起又落下,落下的那个瞬间走廊里的男生堪堪显现在背景中,阳光打眼而进,他透亮的手臂撑在窗台上,身子一摇一晃地对着蒋均良笑。

“喂,蒋均良,发什么呆?”

蒋均良缓缓地合上笔盖,转着笔问:“怎么到我们学校来了?”

“太无聊了啊,就来看看你啊!”魏惟一放下手臂,撑着腮帮子说话。

“工作怎么样?”蒋均良破天荒地先开口引出话题。

“老样子啦,不过上周我们总监出轨被捉奸在床,他老婆跑到公司大闹了一场,扇了他好几个耳光,现在饭碗都快保不住了。”魏惟一说得头头是道,“所以说干嘛要出轨啊,为了一时的快感搭上幸福的生活不值得啊!”

蒋均良听得出神,发了好一阵呆。魏惟一凑到他眼前,用手上下来回了好几次,才引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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