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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霞珠(16)+番外

作者: 折一枚针 阅读记录

忽然,他不说话了,直直望向窗外,唐渡和姜一涵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只见窗子被巨大的冰山填满,因为天光或是水光,泛着奇异的蓝色,让人不禁想到杜甫的那句诗: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南极到了,海面骤然平静,所有人都从房间出来,PH房的红牌客人可以直接上顶层甲板,历经万年光阴的雪山巍然伫立,在天海之间撑起一条洁白的地平线,人类在这里显得那么渺小,如沙砾,似尘埃。

风掠过冰山吹来,姜一涵搂紧唐渡,在地球的最南端,在壮美的大自然面前,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铁盒:“哥,帮我开一下。”

唐渡呼着冰凉的白气,没多想,随手帮他打开。

盒子一开,他呆住了,里头是一对钻石戒指,不大,但映着碧蓝的天、海和冰川,纯净得仿佛一束光。

那是姜一涵的爱。

璀璨得足以照亮余生。

<赤霞珠番外南极完>

第8章 古风paro 姜郎

1/

“姜郎……”

似有絮絮的耳语。

“我的姜郎……”

小姜公子睁开眼,一束明亮的光照进眸子,他蹙了下眉,懒懒支起身体。窗外的天已经大亮,屋子里弥漫着昨夜酸臭的酒气,还有女人胭脂水粉的浓香。

“姜郎……”

一双雪白的腕子攀上肩膀,小臂上套着两只细细的金钏,阳光打上去着实晃眼。小姜公子眯了眯眼,任由她攀着,脚边躺着几个大同小异的姑娘,洇了汗的粉黛,揉散了的长发,还有半褪半掩的衣裙。

“看着我。”身上的女子说。

小姜公子笑了,一笑,若有星子在眉目间闪烁。

女子痴痴看着他:“认得奴家吗?”

小姜公子只是笑,不答话。

“奴是哪个?”

小姜公子弯着嘴角垂下睫,像个难以讨好的孩子。

女子于是把臂上的金钏取下来一只,塞进他手里。

小姜公子瞧了瞧那只钏:“秦家姑娘?”女子立刻现出愠怒的神色。

“哈哈。”小姜公子扬手抱住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地板上,女子惊叫了一声,随后 咯咯地笑:“是青娘子!”

“青娘子……”小姜公子说得含糊,什么青娘子红娘子,一只金钏的露水姻缘罢了。姜郎,妙街上有名的现世潘安,十八九岁没娶妻,靠着女人的脂粉钱过日子,久而久之得了一个“小姜公子”的诨名,也算是烟花巷里有名的风流人物。

“天杀的姓姜的!”廊上突然有人吼了一嗓子,接着是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和寻欢客们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小姜公子腾地从女人身上起来,几乎同时,隔壁房的纸门被撞破了,那人嚷着:“姓姜的在哪里!还我妹妹的珠钗来!”

小姜公子根本记不得什么珠钗,往他怀里塞首饰的女人太多了。他拢起胸前敞开的衣襟,两步翻上窗子,一个纵身跳下去,落在窄窄的后街。

崴了脚,他吃痛起身。

“姓姜的!”这时楼上的冤家追到窗口,满脸蓬髯,举着一把油腻的剔骨刀。

他想往下跃,又不敢,便把刀子掷下来,反身去走楼梯。

刀子落在脚边,小姜公子没捡,一支珠钗值不得两条人命,他把尖刀往墙缝里一踢,拐着脚上大路。

没走两步,便听后面的叫骂声近了,情急之下,他见路口拴着一辆不大的牛车,牛角上系着红绦铃铛,像是巨富,车前车后却没有一个仆从。

他顾不了那么多,把心一横,挽着车辕跳上去,掀开帘幔躬身而入。

扑鼻是兰麝馥郁的香气,一瞬间让人恍惚,仿佛车里是什么无人踏足的阎浮提世界,与车外的滚滚红尘有云泥之别。

车上坐着一位士族,慌乱中,小姜公子来不及畏惧,倾身过去一把将人扑住,扼住腕子,捂住口唇,用全身的力量把他顶在车 壁上。

“嗯……”那人只发出了一点呜咽。

“嘘!”小姜公子压着嗓子,从牛车精致的纱窗望出去,蓬髯大汉在街口转了几圈,骂骂咧咧跑远了。

他松了一口气,转过来,倏忽对上一双温润如水的眼睛。

2/

狭长的廊庑,月光从庭院转角照进来,打亮了一池白霜。

眼前是一片婀娜的背影,黑发涂着茉莉香油,长长地拖在裙摆上,手里的灯笼发出萤火一样朦胧的光。

“姐姐。”小姜公子轻声唤。

少女停步,从微黄的烛光中回头,颊上是细腻的白粉,眉毛剃了,一点朱唇,大户人家才有这样富丽的侍女。

“姐姐,”小姜公子躬身,“这是哪位贵人的府邸?”

少女笑了,衬着惨白的月光,叫人有些 悚然:“你怕?”

小姜公子不敢答。

“别怕,”少女含着笑转身,“我家大人, 他呀……”

话没说完,她领他走进一处小室,正对着荷塘,偶有一两声蛙鸣,屋里没燃灯,就着窗外青白的月色,小姜公子惴惴坐下。

少女退出去,屋里只剩夜半的寂寥,以及世家大族才有的肃穆森然。他又闻到了那个味道,兰草与野麝的香气,不多久,纸门从外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纤细的人影。

这人穿着上好的绸缎,头上没戴冠,脚上未着履,踩进月光时,能看到脚心凹陷处漂亮的曲线,他抬了抬手,左手中指和小指上各套着一只金环。

小姜公子记得他,那只手。

还有那双温润如水的眼睛。

在妙街,牛车上,他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紧紧摁在车壁上。

“我松手,你不要叫。”小姜公子盯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有些闪躲,睫毛颤了颤,那人伸手扣住他的手背,中指和小指上有一对金环,錾的是忍冬花,高不可攀。

小姜公子随即松手,退开半尺,不自觉伏低身体。

那人三十上下,戴一只黑纱冠,鬓边没插花,白衫被弄乱了,露出底下大红的缎袍,袍上走着金银丝线,是贵胄。

“小人……”小姜公子一时失语。

那人略垂着头,看不到表情,只看到耳廓和脖颈红红的,像一团烧着的新雪。

小姜公子是烟花巷的太岁,可出了妙街,便是一摊泥一抔土,不值一文:“小人该死。”

那人抓起落在膝上的折扇,轻轻打开:“追你的,是什么人?”

他的语速很慢,像黄梅日的雨水,缓缓从檐上滴落,让人想到白石上的青苔,或是枯枝上的新芽,柔软熨帖。

小姜公子也不知那是个什么人,看着像屠户,一支珠钗就叫他舞着刀索命:“小人是吃脂粉饭的,”他不敢作假,“难免有几个冤家对头。”

“脂粉饭?”对方不解这三个字。

“平日哄着姑娘娘子们高兴,讨些酒肉钱。”

便是皮肉生意。

这回折扇那头长久地沉默,小姜公子于是掀开车帘,要下去。

“少待。”那人却叫住他。

帘外的日光照进眼睛,小姜公子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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