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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难止(140)

作者: 麦香鸡呢 阅读记录

“您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

“那苏医生要拒绝吗。”陆赫扬询问道,“如果要的话,现在完全还有余地。”

苏利安按着眉心缓了几秒,轻叹口气:“我会尽力的。”

“好的,辛苦了。”

在苏利安离开办公室之后,陆赫扬收到了后天下午关于北部战区休战的庆功典礼暨授勋仪式通知。没有意外的话,在北区待了好几年的顾昀迟这次应该可以升上校。

如果他已经把那份五千字的检讨提交给军部的话。

和贺蔚的那场酒也没有喝成,打完电话当天贺蔚就带队执行秘密任务了。联盟最高警察局暂派回首都休养的高级警监,可以和首都总局局长平起平坐的程度,按理来说只需要开会和下指令,但贺蔚就像是有九条命一样不顾死活地待在一线,据说他母亲几年前就开始吃斋念佛为儿子祈福。

一切都在如常、有序地进行着,没有什么特别的。

陆赫扬从一堆文件下找到手机,给许则发了条信息:许医生,后天要用到徽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来取

关掉手机,陆赫扬起身去总台指挥室。

两个小时后,陆赫扬回到办公室,看到许则回了消息,在五分钟前。

许则:不好意思,之前在做实验,没有看手机

许则:明天晚上我有时间,如果上校也有空的话,可不可以一起吃晚饭?

能让许则主动提出吃晚饭,应该不止给徽章那么简单。陆赫扬回复:有空,到时候麻烦把餐厅地址发给我

许则:好的

第二天傍晚,比约定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到了餐厅,许则向服务员确认过菜单,又一个人下楼到门口等陆赫扬。只等了五分多钟,一辆黑色私家车绕过巷口开进来,经过面前时车窗往下降,驾驶座的陆赫扬对他露出笑:“这么冷还站在外面。”

许则也很淡地笑了一笑,说:“还好。”

服务员指引陆赫扬将车开进院子,这是家私房菜馆,保留着首都原有的老式建筑,藏在僻静的巷子里,从外表几乎看不出是餐厅。

“这里应该很难订。”陆赫扬下了车,跟许则一起走进餐厅。

“嗯,每天只接待二十桌客人。”许则说,“是神内科一个同事的家里人开的,帮我订到一个位子。”

许则想到昨天他向那位同事询问时,对方吃惊地说:“要我我都舍不得去那儿吃,你是要见丈母娘一家吗,搞得这么郑重。”

听到他说这很郑重,许则反而放心了。

位置在二楼窗边,天黑得很快,外面已经是一片青黑色,往下看是亮着灯的后院,假山围绕一汪清泉,几尾不知名的鱼在水下缓缓游动。

菜在落座后就陆续被端上来,许则脱下羽绒服,里面是一件灰色毛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细微的绒毛柔和了身体轮廓,陆赫扬觉得许则看起来像一颗蒲公英,或是一簇羽毛草。

“是要参加什么典礼吗。”菜上齐后,许则主动问。

“嗯,关于北部战区的这次休战。”陆赫扬说,“类似于庆功宴。”

许则点点头,话题是自己开启的,却不知道要怎么接,只能说:“恭喜。”

“应该是我恭喜你。”陆赫扬笑笑,“听说许医生要结婚了。”

“……”许则愣住,下意识问道,“什么?”

“贺蔚说你和池医生求婚了。”

“……没有。”关乎池嘉寒的私事,解释起来有点难,也不太方便,许则说,“不是的,还没有确定。”

左前方那碟青菜新鲜翠绿,陆赫扬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那确定了的话记得通知我。”

没有料想到这件事会传到陆赫扬耳朵里,许则完全丧失回答的能力,握着筷子顿在那儿。陆赫扬将鱼往他面前推了一点,说:“鱼很好吃,尝尝。”

许则心神不宁地去夹鱼,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等吃得快要差不多,陆赫扬喝了口茶,问:“许医生约我过来,应该不只是要把徽章给我?”

“嗯。”许则把那只用防震膜包得严严实实的深蓝色丝绒盒拿出来放到桌上,并说,“我要走了。”

陆赫扬目光一停,随后看向许则的脸。

“马上就是新年了,新年之后,我要去国外的研究院,所以今天约你吃顿饭。”

接下来几天可能没有机会了,前天联合研究院的公告一发下来,军医大的老师、实验室组员、院里的领导同事,纷纷跟许则约了聚餐,所以许则把陆赫扬放到第一个。

不知道陆赫扬会不会觉得因为这件事而特地约他吃饭是小题大做,许则尽量不去想。

很显然许则这次是要把徽章完全地交还回来,陆赫扬微微往后靠了一点,问:“要去多久。”

“应该是到读完博士为止。”许则说,“毕业之后会不会留在那里,还不确定。”

“研究院具体在哪个城市?”陆赫扬的食指指尖贴着杯壁上下轻蹭,又问。

“S市。”

“飞机五个小时不到。”陆赫扬说。

“是的。”

“嗯,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许则看着陆赫扬的手,表情渐渐从不解到错愕,他微微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陆赫扬将东西放在桌上。

很小很普通的蓝色首饰盒,已经非常旧了,表面有点皱,泛着淡淡的白,是泡过水的痕迹。

没有铺垫或前情提要,这是怎么来的,为什么知道是谁送的,陆赫扬只是直接地问道:“你把它送给我的那天,是在下雨吗。”

许则还是一动不动,仿佛被拽回多年前那个夏天的雨夜又走了一趟,淋得浑身湿透,然后回到这一刻的冬天。

很久,他说:“我以为早就不见了。”

“差一点。”陆赫扬道。如果当初不是放在保险柜里,或许就真的弄丢了。

打开盒子,里面的银质吊坠已经失去光泽,暗淡发灰。陆赫扬把吊坠拿出来,摆弄了几下,在许则的注视中,将吊坠的形状一点点改变,最后成为另一种样子,平放在手心里。

是一枚戒指,歪歪扭扭,卡扣之间衔接得有些粗糙——出自十七岁的许则之手。

不知道七年前的陆赫扬有没有发现这个秘密。在不久前第一次将吊坠变成戒指时,陆赫扬这样想。

饭菜的热气还在两人之间升腾,许则意外的没有感到难堪或羞耻,只是有点惋惜,如果陆赫扬在失忆前可以发现它是枚戒指就好了。

他花了很多努力才将这枚戒指伪装成一颗吊坠,敢送不敢说,抱着一丝期待和担忧,希望陆赫扬发现,又怕陆赫扬真的发现。但无论如何,许则都感谢当初奔跑着去送生日礼物的自己。

“如果许医生要把徽章还给我,那么我把它也还给你。”陆赫扬将戒指放回盒子里,盖好,推到许则手边,“戒指是很珍贵的东西,现在我可能没有办法留下它。”

许则隐隐察觉这句话里有其他的含义,某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来不及思考,问:“那什么时候可以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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