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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难止(27)

作者: 麦香鸡呢 阅读记录

“陆叔叔回来了?”顾昀迟问。

“嗯。”

顾昀迟看他一眼:“那看一会儿就回家吧。”

陆赫扬点了一下头,不说话。

到拳馆时开场赛刚好结束,陆赫扬并没有去观众席上坐,跟顾昀迟说了一声后就去往后台。

小风不在,陆赫扬顺着上次的路往后台走,这个后台应该是整个俱乐部公用的,其他场馆都有通道通向这里,走廊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储物间、化妆间、更衣室。因为时间早,后台人很多,大多浓妆艳抹或抽着烟,陆赫扬在这之间显得外表过分干净,有人在不住打量他,又碍于他是s级alpha,才没有轻易上前。

陆赫扬径直走到尽头那间更衣室,敲了敲门,推进去。

里面正站着两个拳手,转过身来警惕地看着他:“谁?”

“找17号。”陆赫扬表情淡淡的,“有个东西给他。”

其中一个拳手朝衣柜旁的那扇门抬了抬下巴:“在里面。”

“谢谢。”陆赫扬说。

他走过去推开门,里面是狭小的洗手间和淋浴室,灯光很暗,17号正背对着他弯腰站在洗手池前,肩上披了一条毛巾。水龙头开着,17号似乎是在洗脸,陆赫扬往旁边走了一步,看见泛黄的洗手池里满是血水,缓慢地顺着有些堵塞的水道口流下去。

17号关掉水龙头,稍微直起身,他的手从脸上移开的时候,鼻血仍然在往下滴。

他抬起头的一瞬间,在那张污垢斑驳的镜子里与陆赫扬目光相撞,17号微微睁大眼睛,立刻扭过头,确认陆赫扬真的站在自己身后。

“你……”17号转身,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停了一秒,才问,“是刚来吗?之前没有看到你。”

“对。”陆赫扬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你在找我?”

17号莫名给自己下了个套,他反应过来,眼睛垂下去,又擦了一下鼻子,说:“只是问一下。”

陆赫扬瞥了眼手环上的时间,然后将手里的纸盒递给17号:“送给你的。”

头顶上的电灯钨丝抽了一下,发出轻微的滋滋声。17号看着纸盒,又看向陆赫扬,最终他把脖子上的毛巾拿下来,将双手擦干净,接过纸盒。

“看看喜不喜欢。”陆赫扬说。

17号像被输入程序的机器人,很安静地按照陆赫扬的指示,把纸盒拆开。

一股崭新的皮革味散发出来,17号低头注视着那双黑红相间的拳套,在看清套口边缘印着的品牌名时,他有些讶异地抬起头。他的脸上很脏,劣质的油彩和泥泞未干的血迹,然而那双眼睛却是非常干净,深灰色,在瓦数极低的灯光下泛着几乎看不出来的一点点蓝调。

是过于贵重的礼物——无论是礼物本身还是送礼物的人,贵重到让人不敢收下,又想再多看几眼。17号的喉咙动了动,轻声问:“为什么送给我?”

“庆祝你胜利。”陆赫扬说。

17号的心里闪过一个很坏的念头,他想收下这份用来庆祝胜利的礼物,但很快他就将这个念头打消——像个第一次意图撒谎的小孩,因为良心上过意不去和经验不足,所以最后还是决定乖乖说实话。

“我没有赢,开场赛,我输了。”17号声音低低地说,听起来有点懊悔,他原本从不在意输赢。

但陆赫扬看起来不意外也不惊讶,只是笑了笑:“没关系,不重要,就当提前庆祝你的下一次胜利。”

17号没有再推脱,他看着拳套,伸手在光滑的皮面上摸了一下,接着他对陆赫扬说:“谢谢你。”

虽然17号表现得不明显,没有笑也没有两眼放光,但陆赫扬能察觉出他的开心。17号一直打量着拳套,对它珍视又喜欢的样子,那种感觉是很难隐藏的。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保姆在催。陆赫扬忽略它,却也清楚自己没时间了,该走了。

“我先走了。”陆赫扬说,“下周见。”

不但收到了昂贵的新拳套,还获得了一个下周见的约定,17号脑袋上因为打比赛而被弄得乱糟糟翘起的头发仿佛都显得轻松欢快。他直视着陆赫扬的眼睛,抿了抿嘴,像一个很淡的笑容。

17号认真地说:“下周见。”

第23章

周五晚上,17号到了后台,做好一切准备之后,他打开柜子,将书包塞进去。他很少在这里留下什么痕迹,每次来时书包里雷打不动地装着一对拳套、一条运动裤、一罐油彩,以及简单的药物,结束后又全部带走。

就像那种随时会辞职走人的员工一样,从不在工位上摆放多余的物品。

屋子里还坐着几个拳手,在喝酒或是抽烟,却没人说话。等17号从柜子前站起身,一个拳手才开口:“跟埃里德打,你是真不怕死。”

17号关上储物柜门,撕开拳套束口处的魔术贴,他微低着头,站在角落的那片阴影里,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17号说:“排到我了,就得我去打。”

拳手们向来对这个只有17岁的alpha持以复杂的态度,看不惯他每周都有比赛可以打,看不惯他沉默寡言来去匆匆,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靠实力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在这里,有人可以把台下称兄道弟的朋友打成残废,有人被报复心冲昏头脑,不惜打药上场,相比之下,17号身上曾被他们嗤之以鼻的“假仁慈”和“伪善”却始终没有消失,反倒让人信服起来。

或许这可以被称作是少年人身上未泯的良知,但很显然,这种东西在这里并不适用,甚至非常违和。

所有人都知道17号这次为什么会被排到跟埃里德打,唐非绎折磨一个人的手段有很多种,如果17号跟他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完全可以避免这场拳赛。

但17号只是一声不吭地接受了比赛安排,没有发表任何异议。

“劝你小心点。”另一个拳手说,“埃里德刚来俱乐部,正是打算出风头树威风的时候,你年纪还小,别为了这种比赛弄得自己缺胳膊少腿,不值当。”

17号安静听完,戴上拳套,抬起头,说:“谢谢。”

陆赫扬几个人到场馆的时候,第二场刚刚结束,三个人坐到第一排,没过一分钟,小风就捧着饮料猫腰溜过来了,一边递给他们一边说:“17号是第四场,那个埃里德出了名的凶残,今天给17号投注的人都少了很多。”

“17号的钱是按场数算的,还是按投注金额算的?”贺蔚好奇地问。

“按场数,他一场比赛的钱其实是这里最少的。”小风说,“只有在投注超过八十万才会给他分成,但这种情况很少,偶尔大老板来看比赛给他下注的时候才会有。”

“八十万?”贺蔚觉得荒唐,“来这里的大多都是看个爽吧,就算投钱也不会投很多。一场八十万,摆明了是压榨啊。”

小风立刻比了个“嘘”的手势:“这种地方本来就是没有公平的,人命不值钱。”

他说完就溜走了,贺蔚打开饮料喝了口,突然说:“你们俩有没有谁是对alpha有兴趣的,能不能把17号给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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