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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患寡(64)

作者: 张佳音 阅读记录

施晚意没在施家啊。

施老夫人当即就要问,齐筝觉得有些问题,抢在她说话前,遮掩道:“你们大夫人回施家后,没多久便被我们家大娘子请去方家了。”

施老夫人不解地看向儿媳,却没揭她短。

那陆家下人怕回去吃挂落,听后马上便表示要去方家找人。

齐筝皱眉,“今日天色已晚,二娘恐怕是要在那儿住下,陆家有什么事儿非急于这一晚吗?先回去禀报,莫要折腾我们二娘。”

她态度颇强势,陆家下人攒眉苦脸,不敢不从,只得先回去禀老戚氏。

而陆家的下人一走,施老夫人便刨根问底:“二娘都有些日子没回娘家了,你为何那般对陆家人说?”

齐筝解释:“儿媳想着,陆家找二娘,定不会舍近求远,肯定是先问过二娘的东院,那头说了什么,这才找到咱们府里。”

是这个道理,施老夫人点头,随即又觉出些不对来,“她没回娘家,还骗陆家回娘家了?!”

齐筝不好在这事儿上随便发表意见,从旁劝道:“母亲,二娘不是小孩子了,兴许是有什么事儿……”

施老夫人越想越不放心,“派人出去找找,去方家也问问。”

齐筝劝了几句还是拗不过她,只能派人去方家。

施家到方家的距离,比施家到陆家要近,是以施家的人先到方家见到施春浓和姑爷。

施晚意当然也不在方家。

“二娘去哪儿了?”

施春浓担忧,“她在京里也没有别的去处……”

方既清:“……”

还是有的。

且他有极强烈的预感,施晚意恐怕在长寿坊那处宅子里。

方既清对姜屿的人品持怀疑态度,他该不会是真的引二娘行出格之事了吧?

施春浓还当妹妹是单纯柔弱的性子,怕她出事,便也要派人去找。

方既清劝阻她:“我听说二娘身边的婆子婢女对她极为紧张,若是真有不妥,她们恐怕早就到施家求助了。”

施春浓一听,止了要叫人的动作。

“春娘,莫要自乱阵脚,万一本来无事,你们却兴师动众惹人注意,反倒对二娘不好。”

方既清体贴道:“与其你无头苍蝇似的找,不若我回京兆府一趟,查查二娘是否买了新宅。”

一对比,他这处理细致周到许多,施春浓便认同他的办法,并道了声谢。

方既清一派淡然道:“二娘是你妹妹,便也是我妹妹,我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他近来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施春浓有些别扭,借口要跟施老夫人说此事,招下人来说话,并不应承他。

方既清包容地注视她片刻,方才出门,但他的马车并没有前往京兆府衙,而是直奔长寿坊。

此时,老戚氏久等施晚意不着,又听了施家的回复,积愤于胸,一下子又砸了许多瓷器。

正院儿的动静传到别的院,除了她的儿女关心,陆侍郎那儿没激起一点儿水花。

而方既清到姜屿那个宅子,道明来意,护卫便冲着隔壁学了几声鸟叫,传信给姜屿。

没多久,姜屿便踩着光明正大杵在墙角的梯子,翻墙过来。

他面上丝毫没有对方既清突然到来的意外之色。

方既清便了然,“二娘果然在你这儿。”

夜凉,姜屿墨发如瀑,披了件厚实的斗篷,随手解下,便露出里头的里衣。

看起来像是已经就寝。

他随便地坐下,长发垂在肩头,一副餍足又惬意的模样。

方既清微微蹙眉,“你和二娘……”

他到底做不到询问别人私房之事,转而道:“你可知陆家派人去施家找二娘,若非施家含混遮掩过去,恐怕要生出事端。”

“如何会有事端?”

姜屿含笑,笃定道:“二娘身边有忠仆,施家有心细如发的长媳,方家有师兄。”

他当然不会拿施晚意的名声玩笑,必然是考虑得当。

方既清探究地看他半晌,问:“你的手笔?”

“师兄,她亲近的人知晓她夜不归宿,应是会胡思乱想吧?”姜屿并不否认,手撑着下巴,“待到日后事发,我这样的女婿,他们很难不满意吧?”

诡计多端。

方既清冷漠道:“若是我女儿,教男人拐去私宅夜不归宿,我定要打折那男人的腿。”

若施晚意有意改嫁,也不至于这般费尽心机,只是到底不够光明。

姜屿笑容淡了淡:“……师兄先有女儿再说不迟。”

方既清被戳中痛处,冷笑:“呵。”

师兄弟之间的盟约坚实又脆弱。

此时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皆带着不善。

方既清便也没有告诉姜屿,施晚意新置了一处大宅,正在修整。

不过他回方家后,与施春浓说了此事。

施春浓理所当然便以为施晚意住在那处新宅,安心下来,免不了嘟囔几句:“这样的事儿也瞒着家里,待到见面,说什么都要训她几句。”

而方既清借着为施晚意奔波,又在施春浓面前卖了两分好,成功留在了施春浓的屋里,为早日生下女儿向前迈出一小步。

·

施晚意一觉睡到第二日寅时初,睁开眼的时候,屋里还昏暗着,不能完全看清周遭一切。

她呆呆地醒神时,鼻尖嗅到熟悉的檀香味儿,都还没意识到她没在自己的炕上。

直到姜屿发出声音:“二娘,你醒了?”

施晚意惊地坐起,仔细一瞧,终于发现异样。

姜屿站在床榻外,轻声问:“二娘,可要喝水?”

施晚意低头看身上的衣服,外衫已经脱了,盘起腿,没有任何异样之感。

她隐约能回想起来,她昨日醉酒后也一直惦记着书生的身子,只是现下看来,俩人啥也没干。

“二娘?”

施晚意回神,想着就算无事发生,也不能浪费这个机会,便软软地应了一声,然后挑开帐幔。

她睡得衣衫松散,一头青丝慵懒地散落在肩头。

姜屿乍见她这模样,微怔,“原来看着二娘起床,是这样的感觉。”

这一瞬充盈在胸腔的满足,教他难以自拔。

可想到只是偶然的一日,便又怅然若失。

他的话比昨日之前又直白亲密许多,说明两人也不是全没进展。

施晚意一琢磨,故意咬着嘴唇,试探地问:“朝时,昨日我没失态吧?”

姜屿:“……”

竟然真的忘了。

施晚意一看他不答,忙道:“我酒量不济,若真做了什么,也是酒后从心而为。”

从心……

姜屿无法不承认,她一句话便抚慰了他因她忘记而生出的郁闷,嘴角翘起,心平气和道:“我叫你的婢女进来伺候。”

他出去片刻,随后施晚意的婢女进来,覆在她耳边轻声禀报昨日的事儿。

施晚意睁大眼睛听完,催促婢女们赶紧为她收拾。

她完全没想到一晚上折腾出这么多事儿来,连她娘家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