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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同生共死!(172)

作者: 晚胭脂 阅读记录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物件烧焦的腥臭味叫她胃里一阵阵抽搐,她脸色白得吓人。

“蕴姝,你休息一下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对她说了一句,她一抬头,看见黎言慈爱的带着关怀的脸,便拘偻着身子靠在城墙上喘气:“黎伯父,您怎么也来了!”

黎言一边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一边道:“我和几个老家伙脑子不灵了,留在宫中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跟着来运送物资--”

谢蕴姝站起了,奔了过去,又接回自己的东西:“伯父,我们一起--”

黎言点头,迈着苍劲的步伐走在前边。

谢蕴姝突然觉得朱景行说得对,盛京一定不会沦陷的。

她送了东西,走下城墙的时候,突然觉得腿肚子一阵抽搐,赶紧扶着墙站住了,喘了口气,黎言要来扶她,她摆摆手,从怀里拿出烙饼:“伯父,我只是饿了,吃点儿东西就好了,您别管我。”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黎言叮嘱了几句,和众人一道匆匆走了。

谢蕴姝擦了擦汗,微微蜷缩了一下身子,咬牙提起脚步,想要继续走,却突然一个趄趔,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了下来—

她躺在地上,浑身酸痛,天色青黑了,她渐渐地看不见了。

“大小姐,这里是坡地,没有路的--”肖慕晟带起笑容,朝着她伸出了一只手:“来,我带你上去--”

“还有路吗?”她对着他伸出了一只手:“你还能带我上去吗?”

山坡突然变成了高高的城墙,她怎么够,都够不着他的手,她着急了,呼唤起来:“肖慕晟—六郎--”

“暖儿!暖儿”急切的声音传来,驱散了梦境中他的面容,谢蕴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蜡烛的光芒不太刺眼,但还是让她伸手挡了一下,她觉得手臂酸痛极了—

“醒了醒了--”几个声音带着欣喜,此起彼伏。

温柔的手轻轻扶起了她,黎锦云温和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暖儿,你吓死我们了。”

她虚弱地笑笑,想起了自己是滚下城墙了,自嘲了一句:“我叫你们坚强,却是我最先扛不住。”

“是人都会累,哪会一直坚强--”赵寻芳把温热的汤羹送到了她的嘴边,她脸上虽然满是尘土,却一如既往的温柔大方:“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喝了吧!”

谢蕴姝接过了碗,喝了一口,热气遍布了全身,她觉得疲惫减少了许多,环视了一下屋中,问道:“大家可还都好?”

赵寻芳点头:“都还好,唯有--”

谢蕴姝一惊:“谁出事了?”

大家缄默了一下,初云道:“楚霞姐姐的两个哥哥战死了,她躲在旁边哭了好久了--”

仿似一团棉絮堵住了谢蕴姝的胸口,手里的碗再也抬不起来了,半天才有一滴眼泪掉进了碗中。

这样的境地,真是不知何时便就生死相隔!

“人都跑哪儿去了?”外边传来嘶哑着声音的怒吼:“赶紧给我把伤员抬进帐篷--”

“是周大人的声音--”林若真第一个跳了起来:“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她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女孩子们也赶紧出去,谢蕴姝一掀被盖就跳下床,却腿一软,差点摔倒。

黎锦云赶紧扶住她:“你太累了,多休息一会儿,我们去--”

她点点头,黎锦云和初云也跟着出去了。

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听着外边的喧闹嘈杂的声音,伤员还在送过来,战争还没有结束。

她提了一口气,挣扎着站起来,走出了帐篷。

天色已经完全黑尽了,几点星光出现在了天幕上,月亮圆润地照耀着大地,静静地看着抢掠、杀戮、坚守,看着一切。

远处依然传来嘶吼声、打斗声,大夫急匆匆地跑来跑去,偶尔站住了交流两句:

“叛军越来越多了--”

“这么多叛军,怕是把所有的人都调集在这里了--”

“守得住守不住,就看今晚了。”

谢蕴姝也敏锐地感受到,肖毅晟是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过来了,他已经疯魔了。

他觊觎皇位这么多年,怎会轻易在最后的关头放弃。他压上一切,势在必得。

突然人声更加沸腾,一大队人马匆匆而来,血腥味瞬间更加地弥漫,众多大夫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把车上马上的伤员扶下来。

这么多的伤员,这么惨烈的伤情—

许多伤员,箭刺入了眼睛,刀刺入了肚子,还挥舞着手在大吼在咆哮:“我杀了你!”

也有好些伤兵,还未曾抬入帐篷,就睁大着眼睛没有了气息。

还有人在惊恐地惨叫:“昌平门要守不住了!城门要破了!”

人们忙乱了起来,周密在大叫:“快!快!快!不要在这里等人送来,拿上药箱,跟我去昌平门!”

一团火从谢蕴姝的四肢燃起,渐渐聚集到了心底,她又充满了愤怒,从愤怒中长出了气力,她冲上去,拿起一个药箱,跟着周密就朝城门处跑去—

她跑得飞快,她没有别的想法,她也不顾有谁跟在她的身后,她只想救人!

一行人跑到昌平门不远处,看着城墙上浓烟滚滚、刀剑声、怒吼声、哀叫声响成一片,血红的火光撕裂黑沉沉的夜幕,凄厉地、狰狞着—

突然一声巨大的闷响,惊天动地,惊得一行人站住了。

城墙处传来潮汐般的怒吼声、惊叫声 --

叛军如同潮水般从昌平门涌了进了—

谢蕴姝身后有女声凄厉地叫了起来:“城门破了--”

第119章 旭日

黑夜马上就要过去了,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但是昌平门破了,敌人涌了进了—

周密等人站住了,惊愕、痛苦、悲愤叫他们停下了一瞬。

谢蕴姝身后的那个女子哭了起来,惊恐万状地要往后跑,转身想要拖住她,却突然从旁边挤过来一个人,伸掌就给了她一巴掌,怒气冲冲地骂:“哭什么?不是还没有死吗?”

谢蕴姝瞧去,楚霞背着药箱,红肿着眼睛,哽咽着怒吼:“哭就不用死了吗?不许哭,死了都不许哭!”

大家一时愣住了,女子也停止了哭声,突然从身后传来疾驰的马蹄声,众人回头去看。

谢北昭跨着白马,手提银枪,引着一队龙牙卫兵飞驰而来,坚毅沉静,一声的银甲早已经血红,杀气腾腾,宛若修罗。

他从她们的身旁飞跃了过去,没有丝毫停留,连目光也没有朝这边望一眼。

他举起银枪,如同下山的孤狼怒号起来:“杀--”

一人一马,一马当先,如同箭矢般踏入了潮水般的敌人之中,银枪过处,死伤枕籍—

龙牙卫兵,便是这城中最尖利的刀剑,闯入了叛军之中,拼死地抵抗—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谢蕴姝身后跑出来,跟着马队跑了几步,想要喊一声:“小心!”,却又停下了脚步,将眼睛一抹,转身回来背起药箱,便朝着城墙处跑去—

谢蕴姝反应过来,大叫道:“快,快,抢救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