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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宠妃系统当了秦始皇的国师(116)

淳于越没好气道:“你以为树的长成是地里的稻谷,一年就长好了吗?没有十年,树木都不算长大。”

纸张绝对是巨大的消耗品,光靠不停种树,谁也不敢肯定能不能保持“收支”平衡。

始皇帝一手支颐,似有些散漫慵懒地听着那些博士开始讨论,如果纸张并非无休止提供,朝廷要如何分配,才可以不浪费这一神物。

那必然是……

大多数分配给贵族,少许作为奖励,分给黔首之间有才能者。

这可不行。陛下心说,若这么分配,岂不是朝堂上的贵族之后越来越多?而且还会出现父亲死后,儿子继承父亲位置的场景。

并非暗箱操作,而是贵族精心培育的后代,的确有那个才华担任高位。

正如同王翦老将军。他当然相信老将军对他忠贞不二,但是,老将军亦在用心教导自己的子孙,教导出来的将才他难道还舍得不用?然而,假如军中连续二三十年,都由王家人担任主帅,那这到底是大秦的军队,还是王家军?

整个朝堂,同一家族的人多了,如果再碰上一位性情软弱,或是性情懒散的皇帝,被把持了朝政也并非不可能。

陛下若是去问神女,就会得知,他所思虑的情况,在后世拥有这么一个明确的称呼——

“千年世家。”

所谓,三代为门,五代为阀,十代成世家,如今虽有蒙家、李家、王家代代为将,尚不足五代,虽能敬称一声“将门世家”,但绝对到不了后世,能在改朝换代中屹立不倒的世家的程度。

若世家势大,则帝非帝,臣非臣。

“不必过虑。”陛下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案几,“朕早便命人去研制可书写的纸张,树皮纸仅是作为中间的承启。”

始皇帝心中也已做下决定:万一,造纸迟迟没有进展,树皮纸最先供应的,也绝不会是贵族。

而诸博士以为陛下如此说,必然是已经找到了造纸的眉目,皆是大喜,拜道:“陛下圣明!”

始皇帝:“除却树皮纸,尔等且再细看。”

皇帝都这么说了,拿着树皮纸的周青臣连忙翻来覆去看,可也没看出别的不一般来。

他将树皮递给淳于越,淳于越手指在墨上捻了捻,放到鼻下轻嗅,也没感觉出来是不是墨水有问题。

树皮在那些博士手中轮转,才终于有一个博士惊讶地“啊”了一声,“这……这上面的字,大小一致,就连两两相隔的空隙,都相同?”

“什么?!”那些博士将他团团围住,仔细去对比,发现的确是这样。

有博士惊诧道:“这难道是国师所作?”

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够做到如此精准吧?

始皇帝:“倒也可以说是国师所作。”

宦人上前,从博士手中捧过树皮,呈回始皇帝案上。他拿出一枚私印,于树皮纸上按出了赤色‘政’字。

博士们还在不解陛下为何要盖章,就听见陛下说:“国师提了一个法子,教吾等如何以印章之法,印刻书籍学说。”

淳于越很快就意识到陛下话里话外的意思,呼吸急促,“陛下,它——它印刻花费时长多久?”

陛下把玩着印章,似在回想:“五百名匠人一同刻模子,也就花费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就能印出来一篇五百字的文章!

满殿寂静,唯有博士们此起彼伏粗重的呼吸声。

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书籍不再稀有,只要有模具,只要有桦树皮,就能够一直复刻——

就能够,让天下人都有书可念!

他们错了,刚才的树皮纸算个屁的文道大兴!这个印章之法才算!

神女不愧为神女,随便一出手,就直指了天下士子命脉。

第76章 百家低头

始皇帝道:“朕预备办一物。”

陛下开口了, 其他儒博士只能够压着焦急与心动,去听陛下所说。

“此物名为‘县报’,以树皮纸为载物, 在其上书写刻印各家学说, 运往各郡县。”

始皇帝声音很沉稳, 说话不快不慢。然而,听话的儒博士却心跳一声比一声快, 一声比一声响亮, 几乎要听不清始皇帝的话语了。

不过, 那也仅仅是几乎。

“第一期县报, 尔等可将自己对于儒学说的体悟, 看法, 编写成文章,署名后送往……报馆——这一新的官署坐落在何处,待落定下来后,朕会遣人去告知诸位。”

这几句话比惊雷还响, 炸进他们耳朵里。

写文章?!

写出来的文章还可以送去诸郡县,供其他学子拜读?!

而且, 还允许他们署名?!

“咕咚——”

一位儒博士激动到直接两眼一翻, 晕了过去。

大多数文人求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名声吗!现今偌大一份名声成名之机就摆在他们面前, 县报一发,名字一署,真真是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里没摆镜子,几位博士并没有发现,自己眼底红红, 宛若那些逐利的商人。

淳于越心情也正振奋着, 忽而瞧见了始皇帝那双黑渊一般, 深不见底的眼眸,浑身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脑子里蹿过一个念头——

是奖励。

这是他们陛下给儒博士的奖赏,奖励的是关于之前儒者低头,彻底归顺于他的行为。

可正因为是这样,才会让淳于越胆寒。

他环视一圈,大多数同僚目不转睛注视着陛下手中的印章,小心翼翼地流露着渴望。

他们想要名声!想要名声就会被始皇帝所掌控。世上并非没有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儒者,然而,大多数人,还只是拒绝不了名声的普通人。

淳于越无声露出苦笑,他不也差不多?早就低头的人,有什么资格痛心别人。

淳于越拱手作揖,低头:“陛下,臣愚钝,不知这文章是否有规范?”

始皇帝似乎露出一抹笑意,“卿自便。”

傻子才相信真的可以自便。

淳于越深呼吸一口气,试图缓下燥热的内心,一点一点去构思能够取悦陛下的规定。

首先,绝不能抨击朝廷,可以精准打击某位官员有问题,德不配位,但是绝不能上升到整个朝廷不行。

其次,不许使用儒学说里,对朝廷与君主不利的句子。

陛下不说,就是特许儒书里存在‘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这些对君王属于大逆不道的言论,但是,陛下绝不会希望在县报上看到诸如此类的词句。

最后,他们要成为陛下手里的刀,陛下要对准谁,他们就该刺向谁。

淳于越哆嗦着心脏,一字一顿,在心里对自己说:旁的都可以,最后一样,若有违道义,淳于越,你是儒者,你必须做一位忠君之臣,起到谏告陛下的职责,绝不能失去仁义之心!

淳于越的纠结无人知晓,殿中突兀响起不轻不重地敲击案几声,淳于越心口又哆嗦了一下,抬头看去,果然是陛下又准备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