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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宠妃系统当了秦始皇的国师(243)

他们不停打听:“河北真的大旱了吗?”

而每一次,都得到同一个答案。

蹲在田埂上的农人相互间交流着从市集里听到的消息,所有人都说,河北大旱,所有人也在说——

“那是山之神女告知陛下的消息。”

“山之神女,就是山神咧,听说也可以称祂为山鬼,咱们陛下有人君之相,祂看出这点,专程从山林里降临人间。”

“祂刚来,送给陛下的第一份大礼,就是为他透露了一整年的灾情。”

农人转述着市集里的人散播的话,那些人就好像在现场看到似的,言之凿凿地说:“山鬼当时问咱们陛下,问他要人间富贵还是长命百岁,你们猜,陛下怎么说的?”

另外一位农人粗嗓子复述捧哏的话,“陛下怎么说的?”

“咱们陛下说,比起富贵,比起长生,他更想知道今年有没有灾情,百姓能不能过得好,他说他是船,百姓是水,是水浮起了船,是船需要水,而不是水需要船。”

有没去市集的农人听见这话,脸上一片空白,仿佛没有想到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会这么说。

如果市集的人说的是文言文,说的是“君不负民,民不负君”,他们是没有感觉的,但是,这里是江南道,这里的人都见过水,也见过船,语言里表达的含义,他们能够听得懂。

“然后,那山鬼说,这是天机,天机你们知道吧?泄露天机,要天打雷劈的!”

“啊呀!”

有农人跌倒在地,光是想想雷云密布在空中,雷蛇吐着信,电光“咻”地耀亮乌漆麻黑的天,便已抱起脑袋,吓得浑身打颤。

“然后呢然后呢!”也有大胆的追问,“陛下怎么回应?”

“陛下请山鬼告知他今年的灾难有什么,还说,让雷来劈他吧,不要用天灾来伤害他任何一名百姓!”

农人震惊了。

农人庆幸了。

还有农人蹲在田埂上,天气很晴朗,然而他脸上简直像要下雨一样。

呢喃自语:“这可怎么办……”

他是睦寿翁氏的佃户,被人煽动着,稀里糊涂入了翁氏的家籍。

他怕啊!

他怕以后某一天也被迫扔下土地,去往偏远的地方开荒,人离乡贱!人离乡贱!

而且,这举措还让老天不喜,天狗吃了太阳!所以,他害怕了,他跑了,昨天亲手把自己的户籍并入世家之中,租子不轻,但辛苦劳作多一点也能活,可,今天就告诉他,原来陛下受天谴是为了他们这些百姓?为了让灾年的百姓不会白白播种拔草,哪怕受到他们误解,也要让人去没有灾的地方开荒!

他还给开荒的人免了今岁的税!

这真是个好皇帝,可惜他没有那个福气享受了……

这农人想到进了世家就出不来的户籍,捂着脸,泪水顺着沟壑滚下来。

江南道,睦寿翁氏。

大宅中,翁家三郎翁蕊气急败坏,“这李二原来还藏着那么一手,他早就知道河北有旱灾才迁移那些泥腿子的,他就等着我们按耐不住出手呢!”

翁家家主的养气功夫也没到家,此时脸上亦是冒起怒容,“我们被算计了。不过,问题不大,他李二怎么敢动我们,我们可是世家,他自己也是关陇世家出来的,随便拿几个旁支的人,推出去给他个交代就是了,大家面子上过得去,他不傻,肯定会顺坡下驴!”

翁家三郎也点了点头,并不太担心这事能对他们睦寿翁氏造成什么影响。

能有什么影响?李世民还敢对世家下手?五姓七望能眼睁睁瞧着?

翁家三郎还可惜地说:“这次旱灾居然让李二提前知晓,把泥腿子都迁走了。不然,大旱出现,他们没有收成,就要买米买粮,江南粮食多,运到灾地,还能大赚一笔。”

翁家家主斥他:“眼皮子浅,掉钱眼里了?睦寿翁氏要的是名声。我们开仓放粮赚名声,混不下去的泥腿子会卖儿卖女,将一家子都卖出去,听到睦寿翁氏的好名声,自然会过来投入翁氏家籍,给翁氏当佃户,种田地,供粮食,翻宅建屋,有什么脏的累的活都可以让他们干。”

——比如,盖房、筑墙。并入他们的家籍里,就算佃户只该负责种田交租,他们强令这些泥腿子去做,泥腿子还能反抗不成?

盖房的雇佣工资?属于自己户籍里的人,当然是让他们白干活啦!

翁家三郎叹息:“可惜,灾年分明最能捞浮户,被那李二搅没了。现在还得吐一些出去,堵住他的嘴。”

第162章 星星之火

萧瑀——就是那个被李世民夸“疾风知劲草, 板荡识诚臣”的萧瑀带着自己的任务来到江南道。

江南并未遭受旱灾,这两日还下了场雨,道路泥泞, 大半马蹄踏入泥浆里,“扑——”地飞溅。萧瑀昼夜不歇地赶路, 身上满是汗水与尘土,骨头疲惫不堪。

“再快些——”他沙着嗓子, 回头对身后侍从吩咐,“前面就是睦州了, 睦寿翁氏近在眼前!”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从长安到睦州也花了整整十四日,倘若这是去调查浮户, 恐怕早就被隐藏干净了。

萧瑀庆幸, 幸好在之前陛下就调查好了,他只需要拿着指令去调兵,把睦寿翁氏抄家就行。

依唐律——

指斥乘舆, 即言语指向皇帝的犯罪, 情理切害者, 斩!

萧瑀主要负责这睦寿翁氏,其他一些被抓住尾巴的世家,由别路人马负责。

到了睦州, 萧瑀前去调兵,却发现睦州刺史脸色古怪, “少师若是想要捉拿睦寿翁氏,就不必了。”

萧瑀立刻想到官官相护方面去, 脑子那根弦“砰”地响动一下, 面上却不动声色, 问:“哦?为何不必?”

“那睦寿翁氏,被家中佃户反了。”

“什么?反了?!”

“少师莫慌,他们只是反了主家,如今一个个主动入了大牢,等着朝廷发落,如今端看少师是罚是放了。”

睦州刺史迟疑一下,还是违背自己做官的准则,没有独善其身,“少师,那些佃户没有想反朝廷的心思,他们正是听闻了陛下的爱民之举,方才孤掷一注——若不是那翁氏逼迫,他们也想安分过日子。”

睦州刺史说着说着,眼神逐渐迷离,没有焦点的目光仿佛透过虚空,看到五日前的那个夜晚——

火把在一道道巷内高举,一开始是零星的火点,渐渐,星星之火越来越多,它们汇聚成了一片火洋,噼啪的炸裂声中,点燃了翁氏的家宅。

那些世家往日看不起的佃户,奋力将火把掷向房屋,火焰烧红半边天。

*

事态发生改变源于翁家三郎的一时兴起。

翁家三郎脾气不好,动辄打骂奴婢,是家里下人最怕碰到的主家。因着河北大旱一事,他已经接连好几天没好脸色了,房中奴婢战战兢兢,出入踮着脚,生怕引起他注意。

芍药儿是翁家的洒扫女婢,名字也是翁家给她改的,父兄皆为翁家佃户,一家三口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便在今日,已攒够钱将卖身为奴的芍药儿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