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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宠妃系统当了秦始皇的国师(425)

时间紧迫,好在他头发不算太长,梳起来很快。汲黯还没踏进宫门,刘彻就已正襟危坐,等到人一来,未及对方行礼,便开口:“太子最近学业如何?”

“臣参见陛下。”汲黯不急不慢把礼行完,才汇报刘据近来的学习情况。得知太子勤奋好学,读书多矣,骑射方面也没有落下,刘彻心里不可谓不满意。

他又问:“太子读了什么书?”

汲黯便一个个书名念过去,都是中规中矩的经学,间或有几本杂学,刘彻也不在乎,他又不是非要儿子只会念正经书,只要不看谷梁——

“太子可有看谷梁学说?”

“有。”

“?”

刘彻瞧了瞧汲黯一脸平静的样子,疑心自己是不会听错了,其实汲黯说的是“没有”?

“你说太子看了谷梁?”

汲黯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朕排斥谷梁?”

汲黯再次点了点头。

刘彻面颊抽搐,话到舌尖变了又变,最后出口的是强忍怒火的质问:“为何不制止?你也想要学谷梁,贵礼贱兵,用贵治贱?”

他为什么在汲黯请辞了之后,又坚持把人请回来当太子太傅,不就是看重他耿直敢言,不避事的性格吗!

汲黯认真地回答:“太子看《谷梁》,不违法,不伤民,臣为何要制止?”

刘彻阴阳怪气:“朕倒是忘了,你修黄老。”

无为而治,顺其自然,抓大放小,只要对方行为不违法就不管的黄老之学。

汲黯:“陛下年轻时亦是学黄老。”

“?”刘彻觉得汲黯在阴阳怪气回来,“你是在暗指朕不听教导?”

汲黯:“陛下一向自有主张,儿肖父。”

是哦,都肖到私底下看另一派的学说了。

刘彻面无表情:“那你教了他什么?”

汲黯认认真真说:“黄老之学。”

*

汲黯回家时,就见到太子关切的眼神。

“阿父可有责难太傅?”刘据愧疚地说:“我应当和太傅一同入宫的。”

汲黯摇头,只开口问太子学业相关,待太子一一回答后,自然地说:“殿下不若和我说说谷梁?”

空气一时间格外静寂。

刘据瞪大眼睛望着汲黯,“说谷梁?太傅你想听谷梁?”

汲黯点头,扯出一抹笑:“它能让殿下那么喜欢,想来也有其特殊之处,臣想了解一下。”

刘据眼底泛起激动,他以前的太傅、少傅不仅从来不会听他说这些,他还要躲着他们看。

居然有人愿意倾听他的想法!

刘据便高高兴兴把自己从谷梁里学到的理念和汲黯说了一遍,越说越畅快,说到深合己意之处,还会抬手比划。汲黯静静听着,虽然不接话,却能让人感觉到他注意力全在上面。

待到刘据停下来时,汲黯便问:“殿下喜谷梁,可是认可其中不夺民利,勿行苛政之举?”

刘据眼中一亮:“正是如此!”

汲黯:“可是认可其中轻摇薄赋,不违农时之举。”

“确是如此!太傅知我!”

刘据认为自己是在加入讨论:“还有亲——”

汲黯仿佛巧合似地开口:“殿下对‘苛事节赋敛,毋夺民时治之’有何想法?”

刘据没多想,只以为是正好同时说话了,尊师重道的思想让他放下自己想说的话,去思考老师的提问。

他困惑:“唔?太傅所说,不正是之前据所言‘轻摇薄赋,不违农时’?”

这可不一样,这句话是《黄帝四经》里的,是黄老学说。

汲黯笑了,“殿下可认同?”

刘据思索过后,点了点头。

汲黯又问:“殿下可认同为君者该崇尚节俭,宽刑简政,与民休息?”

刘据继续点头,遂欣喜且好奇地问:“这是哪家学说?与谷梁倒有共通之处。”

汲黯没有说,只又问:“如此,臣请殿下以身作则,严己再求人,殿下可能做到?”

刘据将身体坐得更直了,郑重地说:“太傅所言,皆言在吾心上,吾能做到。”

汲黯捏着自己的手,紧张到屏住呼吸,“我方才所说,也贴合谷梁,臣为太子讲一讲这些道理如何?”

那些话都讲到了刘据心坎上,令他不假思索道:“请太傅教我!”

汲黯一点一点地舒气,垂下眼,看着自己在地板上短短的影子。

董仲舒能搞儒皮法骨,他就不能篡改谷梁,来个儒皮道骨?

他是看明白了,陛下最爱公羊派,如今纵使看似允许百家争鸣,实际上陛下心中只有一种学说,无人能动摇其地位。

黄老想要重新起来,得看新君。

汲黯又抬眼,凝视着自己这名学生。

这是多么合适的一名“无为而治”的君主啊!

“汲黯这个人的确是正人君子,可也不能忽视他是一名黄老学子。”

刘彻单手捧着脸,冷眼望着视线所及的暗影,“太子守文,黄老与谷梁这两派,就算过往再有激烈冲突,想来此刻也预备放下抵触,围聚在朕的太子身边。”

无论哪一派学说都会重视掌权者,唯有成为国学,才能让自家学说壮大起来。

黄老还好,汉家初时就尊黄老,但是谷梁不行!独尊谷梁会造成天下大乱,谷梁学说里支持宗族的部分,就是在掘汉家根基!

“命——”

郎吏开始凝神静听。

刘彻:“侍中霍光兼任太子家令,阴安侯为太子舍人。”

郎吏记下指令,眼中流露出艳羡。

陛下对冠军侯与长平侯真是盛宠,不仅给予他们荣光,还惠及兄弟、子嗣,派去太子身边做家臣,往后就是下一任天子的心腹重臣了啊!

阴安侯卫不疑是长平侯卫青次子,与太子刘据年龄相仿,为人沉稳,颇有乃父之风。

还是太子表弟。

刘彻咬着后槽牙,下颔收紧。

不是亲亲相隐吗?与其重视那些不知心思的外人,不如去重视你表弟。

至于子孟……

*

霍光霍子孟收到任职通知后,仿佛身体血液流动都凝固了。

太子家令?掌管太子食汤沐邑十县?待太子登基后,高低一个两千石?

陛下还记得他听到的将来之事吗?

这是试探他能不能当个周公那样的忠臣贤臣,还是……

不行,打住,不能想!

若是有人站在霍光身后,就能看到他后脖颈上,细细密密鼓起的鸡皮疙瘩。

*

与此同时,张骞带着外国使臣,踏上了汉土。

这群黑肤色的使臣四处乱看,叽叽哇哇,口中念着“塞雷斯”。

张骞了解过,“塞雷斯”是他们王朝对华夏的称呼。

其中一名使臣还老喜欢往林子里跑,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张骞就忍不住问:“王子在找什么呢?”

会那个王朝语言的汉商人将之翻译过去,年轻英俊的王子脸刷一下红了,很快又笑了起来,犹如山花烂漫。

他说了几句话,汉商人便翻译给张骞:“遥远的东方丝国在森林中收获丝制品,我很喜欢你们的丝绸,想看一看它要怎么收获——是从树上长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