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靠宠妃系统当了秦始皇的国师(99)

神女侧过头,凝望着他,张良只觉得自己撞见了熟悉的透彻,依旧是那种被看穿了的视线。

她语气平静:“你在挑拨。”

“对,我在挑拨。”张良温和地重复,却又对国师说:“我也是在陈述事实。”

什么是谋士的算计?哪怕你知道他在不怀好意,可是他分析的都是实话,将一份阳谋摆在你面前,乱你心神。

换一个人可能就被他挑拨成功了,去疑心秦始皇会不会迷失自我,成为肆意妄为的暴君,然而青霓,她底线很低,特别低。

毕竟,秦始皇再怎么样,能有胡亥暴君?只要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情况,她就胜利了,剩下的,那是秦朝自己的事。

“纵是迷失了又如何?莫不是没有神权,下一任就必定是明君了?该昏庸的皇帝,手中握有多少权力都能昏庸,有明君之相的皇帝,权力很少能影响他的清明。”

如果是晚年的汉武帝、唐玄宗另说,但再怎么,总比胡亥好。她又不指望一口气冲破五千年,到达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大秦后续发展比得过胡亥手下的秦朝,那就是胜利。

青霓怀抱着这种心思,自始自终都从不焦虑。

“何况,还有吾。”秦始皇一死,她就走,再也不可能回来,下一任的神权必然收缩,皇权再膨胀也膨胀不到哪里去。

张良误会了,以为神女的意思是,只要她在,大秦就在,君主昏庸或贤明,都不妨事。

她就是大秦最后的那一道防线。

可是你做得到吗?你能做到吗?张良几乎想要这么问她。别说秦二世了,以大秦现在勉力支撑的样子,宛如一辆快要散架的马车,往山坡下冲,难以停止。

想要将它拉停,转道,太难了。

系统也是这么跟青霓说的:“这真的很难,历史上的大秦灭亡于借高利贷。它以军功爵为地基,六国灭亡后,没有战功,这块地基就要不稳了,秦始皇才派兵去攻打百越,有地盘才能兑现军功。”

这是他第一次“贷款”。

只要百越能打下来,就能用百越的地盘还债,兑现军功稳定民心与军心。

然而,秦军高估了己方,也低估了百越,导致五十万大军死伤惨重,被拖在了那里。秦始皇不得已压下所有民怨,强行征役去修灵渠,修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里,为了堵百越的窟窿,始皇帝只能开始第二次“借贷”,令蒙恬率兵三十万伐匈奴。

好不容易匈奴被赶走了,百越也打下来了,勉强能填上军功爵的窟窿,但是打匈奴的‘贷款’没地方补充,毕竟匈奴的地盘很难种地,打下来就跟鸡肋似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还得蒙恬和三十万大军驻守在那里,不停支出军费。

秦始皇也没办法,在他的想法里,已经没有能用的土地值得他出兵了,然而六国之民并未被驯服,军功爵无法兑换,就起不到利诱之效,六国贵族出于考量他也没有赶尽杀绝,万一有六国贵族煽动黔首叛乱……

没办法,疲民吧,把人都收走了,六国贵族就没有兵力作乱。于是,修长城,修直道,戌五岭,建阿房宫并骊山皇陵。

贷款越积越多,像是雪球越滚越大,停不住,也不敢停。

大家都在忍,都在等,秦始皇等着疲民到一定程度,他们累到完全不想反抗,像秦人一样温顺,大秦就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百姓在忍,忍耐的等据说颇有贤名的扶苏公子上位,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雪貂翻了个白眼:“就像你之前,一直借一直借,你清楚你能还上,秦始皇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还上呢,就死了。他能借贷,靠的是始皇帝的威望,压下了所有人,下一代别说胡亥了,就是扶苏上位也没有那种本事,能让别人不敢来找他讨债。”

这不,压不下来,家都被拆了。

“衣衣。”系统很难得的严肃了语气,“所以,你要做的事情很难。修补比拆了重建困难多了。你别以为有萧何,有韩信,就一定能成功——你让他们自己来说。他们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救回大秦。”

青霓笑了一下,“我知道,但是难得来一次秦朝,不试试看怎么确定能不能成呢?”

第64章 苦果已成

一辆马车, 二人长久无言,张良不知道在沉思什么,从那天和神女对话后,再不见其主动交流, 而神女不紧不慢地阅读竹简, 嘴上说希望张良能辅佐始皇帝, 却一直不见她实际地开口劝说。

马车晃晃悠悠到达了胶东郡。

此时正是六月上旬,本地赤黍开始收获的季节, 秦始皇作为皇帝, 自然该需要表示一下对农业的重视, 便让车马停在首县即墨县,准备亲自……呃,站在赤黍田边视察。

车队停下时,神女没有动,张良也没有动。许久,张良听见一句冷清的:“不走?”

抬眼瞧过去,只见神女览看着竹简, 不曾抬头,步摇的一缕珠玉微垂下来, 颤颤生辉。

这话问得张良怔愣,“走?”

对,身份被拆穿,为了安全,他应该离开了。张良非常清楚, 哪怕神女没有表现出要拆穿他的念头, 但留下来太危险了。

他该走了。而且, 神女也不在乎将他放走。

可……

张良直起身, 手搭上窗棂,将窗户关了,再挽起门帘,侧开身子让出位置,“国师请下车。”依旧是奴婢服侍主人的姿态。

神女这才抬眸,瞳中映出张姬温顺垂首的模样,脖颈在日光下白得发光,有着玉一样润洁的视觉效果。

张良感觉对方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了两息,随后,一如既往不去关心凡人为何做出如此选择,起身下了车,经过他时,裙裳布料蹭过挽帘的手指,软滑如云烟。

待神女下车,张良也俯身出了车,神态自然地行在神女身后。

他不打算走了。

经过此前挑拨人的对话,张良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勾起了好奇。他既想秦走向灭亡,又想知道这样的秦国要如何救起来。

倘若能成功,那必定是极为瑰丽的画面,如风涛喧嚣,卷起海云三万里,天下之士无一人能拒绝目睹这样的场景,它是致贤才最高的赞誉,纵与己无关,亦想见之。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一头雪貂撞过来,撞停了张良满脑子复杂思绪,那雪貂往他身前放了什么,还颇通人性地拍了拍他的鞋头,然后甩着尾巴回到神女的身边。张良低头,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身前被放的是一朵花,幽芳艳质。张良蹲下去,捡起了花朵,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国师的貂究竟是公是母,还知道送‘女人’芳菲。

雪貂回头看了张良一眼,十分怜爱。

它刚才都看到了,衣衣嘴上说着可以让他随便离开,手心里可是扣着忠诚符呢!只差一点,张良就要被囚禁起来了。

真可怜,送朵花给他压压惊。

*

当听到始皇帝到达即墨县,并且要巡视农田,勉励耕种时,即墨县县令径直摔了水碗,尖锐的碎片将红漆案几的案脚刮出了杂乱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