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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龙榻爬不得(33)

作者: 东边的小周 阅读记录

魏无晏笑了笑,她看向窗棂外面灯火通明的垂拱殿,心中不由感叹:

若真是如此,那她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才与蛟龙大人修得今世这一场孽缘啊...

到了晚膳的时候,詹公公步入殿内通报,说是摄政王还在忙于政务,就不来陪陛下用膳了。

魏无晏似是早就有所预料,在詹公公迈进门槛的时候,碗里的饭都吃了一半。

“詹公公稍候片刻,朕让文鸳装上几道摄政王爱吃的菜肴。时辰不早了,詹公公记得提醒摄政王,王爷这等肱骨之臣的身子可比政事要紧得多,莫要耽误了晚膳。”

“咱家记下了。”

待詹公公拎着沉甸甸的食盒退下,魏无晏也食得差不多了。

她揉了揉泛酸的肩肘,决定今夜早些休息。

从湢浴出来后,魏无晏由蕊伈服侍,换上了尚衣司新送来的寝衣。

烛光下,明黄色的寝衣泛着淡淡的光泽,尽显高雅华贵,缎料丝滑轻盈,柔软舒适,贴在肌肤上有种独特的丝鸣感。

“陛下,这寸尺寸金的浮光锦果然不似凡物,奴婢刚刚从紫檀木匣里取出这套寝服,都未用金斗熨烫,衣料便垂滑如水,不见一丝褶皱。”

魏无晏听着蕊伈的感叹,垂眸看向身上的泛着淡淡柔和光泽的寝衣,果真是舒适又华贵,那怪会引得京城里的贵人追捧。

想来在未来几日的朝堂上,也会因这华丽至极的浮光锦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

今日,她被陶临渊在云烨的问题上追撵得紧了,只好出言点拨一下最近在新税法上频频遭到世家大族阻挠的摄政王。

京城的贵人们喜欢相互攀比,除了价值不菲,产量稀少的浮光锦,还有云锦,玉锦,雨丝锦等华丽的锦缎同样受到追捧。

这些锦缎都需蚕茧抽丝而制,因此需要养大量的蚕蛹来供应京城贵人们的奢靡之风,而养蚕必不可少的便是桑树。

百年前,因种植桑树的利润丰厚,佃农们不惜毁掉肥沃的农田用来种植桑树。

日久天长,能够开垦的农田变得愈来愈少,随着一场大旱而至,让本就所剩无几的农田更是颗粒无收。

大魏陷入长达三年的饥荒。

百姓饥寒交迫,民间动荡不安,易子而食的惨剧甚至蔓延到了京城。

那三年,就连大魏皇帝也只能勒紧了金龙带,靠着喝稀粥度日。

好不易扛过了饥荒,朝廷立马加重桑税来阻止佃农毁田种桑,才堪堪解决了这场灭国危机。

由于大魏在此次饥荒中得到的教训过于惨痛,所以在此后不仅调高了桑税,户部还出明确划分出种植桑树的桑地,若有违反者在本该种植粮食的土地上种植桑树牟利,那土地一律收缴充为公田。

今日在射靶场上,魏无晏看似没头没脑的一席话,却是在暗中提醒陶临渊,大魏百年前的养蚕之风又刮回来了。

虽然朝廷有明文禁令,但总有一些唯利是图的权贵无视禁令,且从这几年京城刮起来的奢靡之风来看,参与牟利的官眷还不在少数。

想来蛟龙大人定会张开獠牙,从这帮人身上狠狠咬下几块肥肉,以填补前线战事的无底洞。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一唱一和

子时,垂拱殿内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只见大殿中央摆置着一溜长案,桌案上高高摞着近十年来的《鱼鳞图册》,伏案的户部度支使们人手一个枣木算盘,清脆的噼啪声响绕梁不绝。

户部每隔上三年,会派巡田吏将每家每户的田地按照肥沃,贫瘠排列进行测量,分别绘制入《鱼鳞图册》。好以此为依据,向百姓征收赋税,处理田地纠纷等。

所以说《鱼鳞图册》是统计大魏耕地与赋税的最好凭证。

陶临渊正襟危坐于太师椅上,居高临下。

男子修长手指翻阅户部官员刚刚整理出的田契帐簿,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不少问题。

今日在骑射场上,小皇帝不经意间说的一席话突然点醒了他。

大魏这几年算不上风调雨顺,甚至两年前还在蜀地闹了一场旱灾。桑树喜水,旱灾过后,按理说桑蚕吃不饱肚子,吐丝量会大大减少,对应产出的蜀锦也会减量,可观蜀地供给京城绸缎行的蜀锦却不少反多。

由此可见,原本用于耕作农田的土地已被佃户栽种上桑树牟利。

只是普通的佃户可没这么大胆子对抗朝廷禁令,还能逃过朝廷定期派去的巡田吏。

除非是那些拥有土地的世家大族买通了司农寺的官员,官官相护,附下罔上。最终不仅在本该种植农田的土地上种植桑树,还享受着农田的低赋税,可谓是两头大占便宜。

陶临渊将手中账簿扔出去,不偏不倚打在司农卿的乌纱帽上,他冷冷道:

“韦大人可否和本王解释一二,登记在鱼鳞册中的农田怎会在十五年间少了一半?”

被点到名字的农寺卿伟誉顿觉自己的脊骨爬上一层寒意。

一个时辰前,他还在床榻上搂着软玉娇香的小妾睡得正酣,突然被府中响起的吵杂声音惊醒,待他被凶神恶煞的薛锰从被窝里拉扯出来,才知道摄政王要深夜召见自己。

入了垂拱殿,瞧见度支使们一个个手捧《鱼鳞图册》忙得热火朝天的情景,韦誉的心中登时警醒了几分。

他抬头仰视紫檀木桌案后男子冷冽的双眸,故作镇定道:

“兴许是前两年大旱,不少佃农交不上赋税,弃田从商,从而废下来...”

韦誉的话还未说完,一名皇城司使步入殿内,对摄政王毕恭毕敬施了一礼,朗声道:

“启禀摄政王,下官奉命搜查韦府,在书房暗室中找出五万两黄金,四十万贯的飞钱和数箱古玩珍宝。”

陶临渊放下《鱼鳞图册》,修长手指轻叩紫檀木桌面,在寂静无声的殿中发出哒哒的声响。

这一声声脆响好似敲打在韦誉的骨缝上,让他情不自禁抖似筛糠。

“农寺卿一年的俸禄不超过六万五千贯钱,韦大人可否告知本王,你书房里的金银珠宝又是从何而来?”

韦誉见事情败露,他想起自己身后那些得罪不起的世家大族,眸底闪过一道精光,毫不迟疑朝殿中的盘龙大柱撞去。

只要他死了,便是死无对证,他的妻儿也会受到那些人庇佑。

还好守在一旁的薛锰早有准备,一把擒住欲要触柱自尽的韦誉。

“司农卿韦誉,篡改田契,以权谋私,即刻削去官职,押入皇城司审问。”

殿内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户部官员悄悄看向太师椅上神色冷隽的男子。

摄政王雷厉风行,在半夜就定下韦誉的罪,想来在明日早朝上,那些与韦誉暗中有勾连的臣子,定会被摄政王的雷霆手段打得措手不及。

果然,在翌日早朝上,当皇城使将韦誉的认罪书在文武百官面前亮出来,即刻在金銮殿中掀起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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