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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物(114)

作者: 江河晚照 阅读记录

“怎么没睡?”

他随手将床帐挂起来,轻咳一声问道。

纵使略有些讪讪,但依旧没移开眼睛,有些贪婪的注视着眼前的人。

白歌穿着素白绫子的中衣,一头青丝柔顺的披在肩上,衬的那张脸越发小巧精致,下颌尖尖的。

有些瘦了。

谢尘心道。

白歌的视线略过他脸上干涸暗红的血迹,轻声道:“夜里睡的清,门开时我就醒了。”

两个月未见,不知怎的,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还平和了不少。

谢尘看了看自己身上带着尘土的袍子,也没往榻上坐,随意的半跪在脚踏上,正好与半起身的白歌平视。

他盯着眼前的人,想要将这姑娘扣在自己怀里,却又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

嘴角轻轻翘起,谢尘看着白歌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有些孩子气的得意和炫耀,可被那张犹带血迹的苍白面庞上一衬,总有种让人背后生寒的病态戾气。

“茵茵,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上白歌的细长的眉。

那指尖冰凉,带着淡淡的腥甜。

“你,能不能好好看看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章

白歌眨了下眸子, 微微侧了下脸,那指尖便落在了她的鬓边。

清浅的月光下,男人深邃的眉目轮廓透出些许阴影, 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眸,却能觉出他身上渗出的那种寒凉锋锐的煞气。

她轻轻抿了下嘴唇,急欲出口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却又吞了回去。

最后她的眸光落在那血迹上, 开口道:“你没事吧?”

谢尘原本被避开后, 想要收回的指尖顿了一下。

只这一句话, 就让他的心里顷刻间被一种强烈的喜悦涨满, 却在那甘甜后涌上一丝微酸带涩的回味来。

修长的手指落在女子的青丝上, 将那一缕调皮的发丝掖到耳后。

“茵茵是在担心我吗?”

他的声音沉凉似水,掩饰着那点令人察觉不出的小心翼翼的期待。

白歌咬了下唇尖,才轻声道:“你脸上有血渍,怪吓人的。”

“是这样, 吓着你了。”

谢尘用手指在脸颊上挟了一下,那血迹已经干涸在脸上,那处的肌肤有些粗糙的干涩。

白歌侧身在床头取了睡前喝剩的半盏水, 用帕子在水里沾了沾。

然后她用湿润的帕子擦着男人的脸上的血迹。

谢尘一动不动,任由她那湿凉的手帕在脸颊上磨蹭着, 眸光便定定的放在她的脸上。

看着她神色认真的帮自己擦着脸颊, 直到那帕子被她放下,那形似桃花的眸子微微弯起。

“这样便好了。”

似满身戾气都在一瞬间被她拭去。

两个月来的尔虞我诈, 血雨腥风, 也都随之远去, 只留一颗疲惫的心被泡在温热的水里。

计划被提前了数个月的凶险, 拖着未愈的伤千里奔袭辽东的艰辛都仿佛不值一提。

这一刻的谢尘, 终于明白,何为甘之如饴。

他的神情不知不觉间便软和下来,伸手去牵她的手,将那湿凉的帕子扔到一边,握住她的手有些不满的道:“怎么还这么凉,这么多人伺候也不知道晚上给你盯着炭盆。”

白歌垂眸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语气温软的道:“这都快四月了,夜里用炭盆实在憋闷,我就让她们灭了。”

“你这身体现在最是受不得凉,便是炭盆用着不舒服,也该让人多灌两个汤婆子。”

他絮絮说着,语气温和家常,不再似刚见时那般透着极重的戾气。

白歌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琢磨着怎么开口问自己关心的事。

谢尘并没察觉的她的神态,看着这屋里的摆设道:“这韶音阁还是小了些,府上南边还有两处空院子,位置也好,只是之前没时间弄才空着,待过些日子闲下来,我让人整饬一下,铺上地龙,到时候冬天住着更舒服些——”

白歌还在想着别的事,听到这才反应过来谢尘在说什么。

她忙摆手道:“我觉得韶音阁挺好的,也不小啊,够住的用不着搬。”

谢尘看着她慌忙拒绝的样子,眼睛里带着点笑意。

“可是成婚以后,我总不能还住在莫妄斋,到时一应书房里的物件都都要搬进来,哪里能住的下。且这韶音阁原也只是个如眉出嫁前的闺房,成婚后自然不能住在这。”

“成婚?”

白歌惊愕的看着他,一时竟有些茫然了。

把玩着掌心里纤细娇嫩的手指,谢尘不疾不徐的道:“茵茵不是说不想做继室,要我休了戚白玉才肯嫁?”

“我自然是不能委屈了茵茵的。”

他薄薄的眼皮抬起撇了她一眼,那双向来的幽邃的眸子里含着些许笑意,却看得白歌胆颤心惊。

“三媒六聘,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洞房花烛,一样也不能少的。”

白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有些艰难的问道:“你真的把戚白玉休了,怎么可能,戚国公府怎么可能同意?”

谢尘俊秀的眉扬了扬,向来内敛沉静的脸上,此时竟露出了些许得色,卖起了关子。

“你很快便能知晓了。”

白歌正待追问,却被“笃笃”的敲门声打断。

谢尘皱了皱眉,语气不渝:“怎么了?”

“三爷,老夫人派人过来了,说是知道你回来了非要见您。”

李滨声音里透着小心,还有些无奈。

谢尘不耐的回道:“告诉她我明儿一早过去请安。”

李滨看着身边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丫鬟,硬着头皮道:“老夫人说您若是不过去,她就亲自过来了。”

这句话一出,屋里再没了动静。

片刻后,披着玄色斗篷的谢尘打开了门,一张俊脸阴沉沉的,配着浸了血的斗篷上浓郁的血腥味,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瘆。

那谢老夫人派来的丫鬟更是吓得一缩脖子。

谢尘没理会这些人的神色,漠然道:“走吧。”

很快,他便在兰若居见到了头戴紫色嵌宝石抹额,脸色有些蜡黄的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一见他,就急切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被关在刑部大狱等着三司会审么,怎么就回来了?你现在可还是戴罪之身?”

谢尘径自坐下,淡淡道:“我已经没事了,母亲不必忧心。”

谢老夫人得了他句准话,这才放下心的松了一口气。

连谢尘满身的血腥气都没来得及注意,就赶紧把攒了一肚子的苦水往外倒。

“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谢家都要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她脸色微微涨红,怒道:“枉我谢家和那戚国公府还做了十多年的亲家,遇上这样的大事儿,他们不关照着也就罢了,竟还上门讽刺,强行把我谢家的儿媳妇儿给带回去了,还说要和离!”

说到这,谢老夫人气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她把我谢家当什么!”

谢尘坐在椅子上,垂眸拨着拇指上的扳指,懒得理会谢老夫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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