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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鹭起(48)

作者: 贺昙 阅读记录

第二十八章 宫闱秘辛

(二十八)宫闱秘辛

晨光熹微,李擎兴冲冲地走过来,喊着:“阿鹭,来骑马啊,坐什么马车!”

林翱拦住他准备掀帘子的手,低声说:“我阿娘病了,妹妹们在侍疾。”

李擎连忙收回手:“舅母何时病的?我阿娘还不知呢。”

“近日忙碌,脑风犯了,让姑母不必忧心。”

林翡掀开帘子一角:“我今日不骑马。阿兄,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李擎嘀咕了两句:“也不知阿适还来不来,这小子,也不派人说一声……”

林翡耳朵尖,本来帘子都放下来了,又撩起来问他:“晏郎君说要同去平翠湖?”

“是啊,他前日说人多热闹,可这两日也没再来信。罢了罢了,再晚日头就高了,咱们先走。”

说完李擎转身准备离开,林翡喊住他:“若是他来寻你,差个人告诉我,有事想同他讲。”

“他……何处冒犯到你了?”李擎小心翼翼地试探。

林翡蹙了蹙眉,觉得他这话说得奇怪:“并未。只是打听个事。”

“那就好。等到了平翠湖,我叫人去御苑问问,有消息了告诉你。”

林翡应了一声,再次放下了帘子。

马车缓缓前行,头痛得连睁眼都困难的贺宁攥着阿鸾的手不肯松,她合眼问道:“听阿岭的意思,你同晏小郎君好似并不融洽。他帮了我们大忙,你打听时客气些。”

林翡倚着车厢,挨着阿鹤坐着,心里不大舒服,怎么一个二

个都这么觉得,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贺宁长叹一声:“你阿耶日日在主上身边,此事一拖延反倒显得我们不识趣。即使迟个两三天,稍解离别之苦,可惹了帝后不悦,受苦的还是我们阿鸾。可惜长公主不愿见我们,只能稀里糊涂地应了这事。”

阿鸾依偎在母亲身边,像只不愿离巢的雏鸟,看得林翡眼睛发酸。

“阿娘,您别忧心,我见了晏郎君自会打听明白宫中的情况,不教阿鸾两眼一抹黑地进去。您不是常说阿鸾的命贵吗?或许皇后就是她的贵人,虽比不上在家中得百般疼爱,但无论是眼界风度还是诗书礼乐,宫中总还是更好。”

林翡只好这般劝慰她们,也是在说服自己。

“阿鸾,你就当是去一个更大的书院学习,只是平日里回不了家。方才我说的那些你要学,更重要的是学会识人。那里有好人,也有坏人,你要细细分辨,好生保重自身。”

阿鸾连日遭遇变故,心力交瘁,但为免家人为难伤心,一句“我不要进宫”的话都不敢说,此刻听着阿姊的叮嘱,无声地淌着泪,不住地点头。

阿鹤探身递了条巾帕给她。

贺宁仿佛感觉到了,拽了拽阿鸾的手,将她往怀里拉,眯着眼去看她:“是不是哭了?我的阿鸾,是不是在哭?”

阿鸾连忙擦掉眼泪,怕阿娘摸到了更伤怀。

贺宁搂着她号哭:“什么命贵!怪我从前想得简单可笑,

竟以为这是好事!若将你送进宫便是命贵,我宁愿你庸碌平安地在我身边做一世的娇娇女。我们不回京城,就在边城、在乡野,也好过如今骨肉离散!”

林翱在马上,回过身看着传出阿娘悲怆哭声的马车,心乱如麻。

昨夜阿耶喝了两盏酒,带着微醺的酒意拉着他说到半夜。阿娘尚能放声大哭,阿耶怕白日误事,连醉都不敢醉一场。

阿耶的两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在我们眼里天塌下来的大事,上位者一句话便能了结,今日我们是胜了的一方,可明日呢?”

“这世上做女儿家,比我们这些男子难多了,要历经多少委屈不平,忍耐多少腌臜污糟……我却无法为我的女儿们涤清前路,甚至还要送阿鸾入那深宫……我恨啊!”

林翱回想着,眼眶也不禁湿润。他绞尽脑汁欲为阿鹭拼个前程,再难也是件有盼头的事,可阿鸾连日的遭遇却叫他满腔愤怒无处发泄,不知如何能护住她。

如今只希冀着阿鹭能问到些有用的信息,自己能在回军营前同家人一起商量商量。

“阿鹭……啊不,林翡要找我?”

晏如陶到了庄子上还未下马,就听到李擎说“阿鹭找你有事”,惊得他连忙环顾四周。

“她不在这儿。”李擎指着东边,“他们住在东边的院子,我刚叫人去传话了。你也别下马,我们直接去湖边等她。”

这个平翠湖旁边的小山庄是去年官

家赏给林济琅的,东西各有两个小院,今年伏假便邀李家同住。

李擎在湖边来来回回地跑马,沉醉在湖光山色里,晏如陶却下马坐在湖边,眼里什么都装不下,满心的忐忑和激动。

甚至趁李擎跑远了,对着湖水正了正发冠,又捋平了衣角的褶皱,再不敢坐着,站在太阳底下焦急地等着。

李擎看见林翡远远走来,立刻掉转马头迎了上去,留下晏如陶在原地踟蹰。

“阿鹭,怎么没骑马?”

“振羽在换蹄铁。你骑马随意去旁边转转,我有事同他讲。”

晏如陶只见李擎忽然回头盯着自己看了两眼,又将身子用力地甩回去,似乎很激动地和林翡说着什么,然后再次回身,神情很是不甘。最后骑马跑远了,背影都显得极为不情不愿。

他不知二人之间说了什么,只看到林翡径直向自己走来,他不自觉又攥紧好不容易捋平的衣角。

他生怕前两日的事情叫她忧心愤恨、愁眉不展,以他的身份,不知该如何劝慰才不显得唐突。

可她的脸上此刻正挂着笑意,柔和又亲近。

想想刚才她指不定说了什么把李擎气得够呛,晏如陶紧绷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无论经历什么,她都好似有着无穷的生机和活力,不会倒下,不会认输。而且,她好像又长高了一些,颀长挺拔,比任何世家子弟都配得上“芝兰玉树”这一词。

晏如陶脑中思绪飞翻,转眼间人已经到

了面前。

林翡心中不安,毕竟是要打听宫中的情况。私议宫中事,若深究可是重罪。

可看到他额上一片紫红,想着他昨日不计后果的援手,她卸下心防,开口问道:“晏郎君的伤可好些了?”

晏如陶原本怕她一张口又是道谢的客套话,没料到她竟关心起自己的伤,怔了片刻,才慌忙说道:“只是看着唬人,医师说不碍事。阿岭说你找我有事要问?”

他说得太快,到最后不得不咽了口唾沫。

林翡点点头:“昨日在宫中,晏郎君也听到了,阿鸾入宫一事圣命难违,我阿耶今日一早已应下此事。至于阿鸾何时离家,尚且不知。”

她看他有些同情的模样,接着说道:“她不满八岁,自幼体弱多病,我们家里又极简单,养成她单纯柔弱的性子。宫中人事纷杂,她孤身进去,恐怕处处要得罪人,因此想问问晏郎君,让她提前有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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