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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替身和你说拜拜(118)+番外

作者: 今州 阅读记录

观涛插嘴:“是吗?可你们模样压根就一样。”

“模样?我们随时能捏个新的长相。”

周隐冷冷扫他一眼,随即闭嘴。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晗色。最开始,嚣厉也好,他也好,无一不是拿他当棋子,然而这命途走到现在,他反倒成了最奇妙的变数。

周隐又思及另外的问题:“即便你们保住嚣厉片缕魂魄令他入轮回,但那来世终究不再是此时人,耗费这么大力气当真有意义?”

山阳喃喃:“有来世,就还有寄托。这世间这么有趣,谁不想来玩一趟,不然妖怪干嘛兢兢业业地修成人,有个来世,分开的人好歹还能有缘相逢呢……”

久寇却道:“我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管他娘的。”

周隐肃然起敬。

水阴点点头,又实在心急如焚:“前辈,您真的确定晗色没事吗?”

久寇应声,虽则他其实并不关心那小妖的死活:“放心,嚣厉舍不得让他死,最后期限前,他一定会出来。”

水阴犹有惴惴不安:“您怎么知道的?”

“他醒来后,和你们说完话,就抱着那晗色给他换了血。”久寇朝悬在半空中的哑巴施出更多灵力,“那晗色身体里有毒,嚣厉不会解,索性粗暴地给他换了血,把他身上的毒换到自己身上。如果要拉着他一起粉身碎骨,不用花费这么繁琐的心思。”

水阴又是放心又是提心吊胆:“晗色之前中毒了?”

久寇一大把岁数,吃的盐还真比在场所有人吃的饭还多,嚣厉那臭脸崽子遮遮掩掩不让他知道,殊不知那小草妖一经过手他就察觉到了合欢毒的潜伏。

久寇不仅知道合欢毒,还见过不少修士中毒的情形和下场。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野鸡门派也不例外。那合欢毒发作起来烈得能熬死人,还会使中毒者成为解毒者的炉鼎,身体经受折辱的同时生生被吸干修为。所以那些被抓去当禁脔、炉鼎的修士要么被榨干,要么自己受不了自尽。他先前见过一个特例,那修士年纪轻轻,中了合欢毒后选择挥刀自宫斩断孽根,也算是个狠人。

“小事。嚣厉必定会处理好。”

沉沦花也好,合欢毒也罢,都是潜伏在凡胎肉/体里的幽微之物。待天雷劈下来,天罚会将每一寸骨血粉碎,再强韧的心脏也将被撕裂成虚无,遑论寄在血中、心中的幽微毒素。死亡和破灭带来痛也带走痛,如果能带走多一份绝望,也未尝不可。

久寇一点也不担心,也不需多解释:“走之前把坏的带走,尽力留下点好的,有这遗愿不足为奇。让他处理去,没什么大碍。放宽心,那晗色不会死,以后还会过得更好。”

想来这会,那小子没准正在奋力当炉鼎。虽然天很快就要亮了。

周隐提起不祸刀起身,叹息一声:“天要亮了,你们忙你们的,我去接他。”

*

夜雨消停了些许,风铃轻悠地逐风。

晗色瘫在狼藉里抽搐痉挛了许久,被迫艰难地消化嚣厉蛮横灌进来的灵力。四肢百骸先是经受千尺瀑布冲刷,痛不欲生地把汪洋的灵力拆解成百川细流。

嚣厉全程拥着他,慢腾腾地擦拭他体表,取干净洁白的衣裳给他套上。委落在地的吉服并无损坏染垢,嚣厉只给自己穿。

晗色死去活来,如同拆骨重塑,痛到极致里不明时空混沌。

他好像再度被拉进天鼎山的大梦里,梦里他是周倚玉,眼前也有一个眼睛生得锋利的人,抵死一样箍着他。那人比嚣厉更凶恶,灵力排山倒海一般不容反抗地涌进来。

周倚玉痛不欲生地仰首,露出脆弱易折的喉管,随之被对方咬住喉结。

他宁愿这样被野兽咬断喉咙。

天鼎山苍茫辽阔,天和地纯净成一块剔透的冰,他在冰里渺小成蝼蚁。埋在颈上的人抬头亲吻他,于是周倚玉的视线从天空转移到地面,视线穿过厮磨的眼前人,落在他们背后不远的冰冢。晶莹剔透的冰面倒映周倚玉的脸,也封印周倚玉们的面容身躯。

独占他的人好像永远意识不到自己过度的付出和掠夺,只是爱意浓重地抱着他,天真无邪地亲吻他:“我的新娘,我赐你福祉。”

周倚玉顺从地张开口,保持体面地接受亲吻和福祉,把永生永世的禁锢说服成自愿的献祭。

然而他的心里却在微弱地说:“这真像噩梦啊。我什么时候,才能从梦里醒来。”

他不能醒来,晗色醒了。

他睁开眼睛,先前一直模糊的视线彻底清晰,从前本来就喧嚣的世界翻倍地吵闹,遥远的雨落花开和细弱的窃窃虫语清晰可辨地传进耳朵里,通身灵力充沛,灵核存蓄的灵力强得简直要爆炸。

他有些受不了这样纤毫毕现的新世界,一动不动地瞪了好一会的竹屋天花板。

屋外的风铃声清灵灵一敲,嚣厉的声音在铃声里荡了他满耳:“好点了吗?”

晗色眨眼,周身灵力澎湃从容地缓流,他才谨慎地爬起来。

“不用担心,慢慢来就习惯了。”

晗色抬眼看去,嚣厉倚在窗台上,背后的四野晨光熹微,地平线孕育着破晓。

他衣冠楚楚,穿着那身未完成的吉服,瞳孔和心魔印一样猩红,眼神却是黑眸时的温和欣喜:“真好,你身上流淌着我的……”

晗色指尖一蜷,只是想下床,身体却骤然瞬移到嚣厉面前,他一脸懵逼地一头撞在嚣厉胸膛上,斗牛似地直接把他撅出了窗外。

嚣厉摔倒时抱住了他,两人一起倒栽葱地摔出小竹屋,栽在柔软湿润的草地上。

嚣厉搂着他看了一眼快亮的天,继续亲吻晗色的鬓角:“现在是怪力小草了。”

晗色迅速起身,抬手想扇他一耳刮子,还想掐死他算了,但也只是想想。抬起的手最终只是垂下揪住吉服的衣襟,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恨得眼角眦出灵纹:“为什么?作弄我很好玩吗?”

嚣厉躺在草地上,看背对满天隐密繁星的晗色,拢着他的腰微笑:“世间没有比睡你更好的事了,趁着天色尚早,再来一次怎么样?”

晗色手上灵力一时没能控制住,滋啦一声撕坏了吉服的衣襟,然后一拳砸下去。

嚣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拳头到底还是砸在了耳边的草地上,令人牙酸的地裂声传出了好一段距离。

“不给睡的话,命给你怎么样?”嚣厉依然欠揍地抱着他的腰,“趁着生气,杀了我解气是个很好的发泄办法。”

晗色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愤怒之下,又无力至极:“打你都脏了我的手……嚣厉,你是个疯子,我没法和你再理论什么。”

嚣厉侧首往他的手蹭了一下:“不脏,我弄不脏你,你还和以前一样。但有一点你输了。你我之间纠缠的无法算清,你身体的一部分是我的,你无法剔除我埋在你身上的一切,剔除即是死,你生是因我生,死是因我死。晗色,你再也没法说你能放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