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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替身和你说拜拜(40)+番外

作者: 今州 阅读记录

他乱了周遭自愈的结界,鲜血淋漓地握着长刀风驰电掣地刺到嚣厉面前,唇一动,血便从唇角淌落。

嚣厉侧脸被这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长刀划破,他辨认周隐的唇形,知道了他要说什么。

他说——“还给我。”

*

半夜后,天还未亮,匆匆忙忙披着外衣的山阳也赶到了,他一脚踹开了观涛屋里的门,炸着头发跳进来大呼小叫:“神马玩意?周隐来了?!”

瘫在一边的观涛抬手挥挥:“不错,老子不辱使命,终于把你兄弟的劫数抓回来了,怎么样,请我喝酒吧。”

“你回来就回来,添你姥姥的乱!”山阳都要裂开了,“嚣厉呢?黑蛟,黑蛟!”

“大清早,能不能消停会。”嚣厉满脸疲惫从里屋走出来,左脸上的口子还在淌着血,莫名沾上几分病怏怏的俊美气来。

“你这脸怎么搞的?”山阳凝了八字眉,“老大一条蛟了,怎么还破相了?这下好了,要当个砸手里的赔钱货了。”

“你能不能少咒老子。”嚣厉有气无力地到观涛身边坐下,抬手小心碰碰脸,“不祸刀划出来的,暂时愈合不了。”

“不祸刀……我记得那玩意你已经还给守山人转世了。”山阳赶紧小碎步跑到里屋处,探头一看,只见里头有个少年模样的血衣人打坐,膝盖上放着一把凶厉长刀,肩膀上蹲着一只耷拉的小松鼠。

他回头看嚣厉:“那真是周隐?”

嚣厉蔫蔫地点头。

山阳有些嘴瓢:“那、那晗色怎么办?你要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观涛垂死病中八卦起,“晗色是谁?这名字挺好。”

“是我媳妇。”嚣厉闭眼小憩,“那才是我劫数。”

观涛一脸呆滞,再一次懵逼地左看看右看看。

这时石屋的门又被踹开了,临寒揣着袖子礼貌地迈进来:“嗨,早上好。”

观涛转移注意力:“早上好啊老毒物,许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斯文败类。”

临寒笑了笑,瞬移到了嚣厉面前蹲下:“嚣哥,听说你原本的劫数,周小仙君到了?”

嚣厉侧着半边血淋淋的脸抬眼:“怎么?”

“没什么,只是阿朝姑娘最近情况越来越不好,推此及彼,我估摸着你也不太好。”临寒语调温和,“总之一句话,沉沦花有风险,你那儿有解药,不如尽早快刀斩乱麻,以免节外生枝。正巧周小仙君也到了,正主既到自然也不需要替代品,你差不多也可以不用逆心了——”

山阳在一旁越听越炸,忍不住拽过临寒衣领怒喝:“你什么意思?一个一个来,阿朝怎么个不好?沉沦花有风险,什么风险?当初你说没问题我才帮嚣厉种下,现在怎么就有风险了?!还有晗色,什么快刀斩乱麻?!”

临寒被抓也不变色,依然彬彬有礼地回答:“千言万语只一句话,不正是嚣哥让我制情毒的么?亲疏有近,比起旁人,你不也盼望着自己的兄弟能躲过雷劫吗?既希望寄于周小仙君渺茫,那便想到小草妖身上,如此合情合理,如今又何必大动肝火呢?”

观涛张大嘴巴,懵了一连串。

山阳指尖直抖,张口想辩驳,嚣厉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够了。”

他脸上的血似乎淌得越发多了,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里屋内的小松鼠听到了一切,紧张得小爪爪都在抖。它扒住周隐的耳朵传声给他:“子藏!快松开一条缝,我得出去让那小替身快跑,不然等他一死,你落在嚣厉手里那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周隐眉心微蹙,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满是血丝地看它,细微地摇了摇头。

“快快快,别犹豫了。”小松鼠急得眼泪汪汪,“遇上这黑蛟你俩都没好果子吃,任务一完成我就回来,信我一下周子藏!”

周隐沉沉地盯了它半晌,咬牙松开了一点结界,那松鼠遂化作一道白光,咻的消失不见了。

它一走,周隐便又稳不住灵脉,身上的十九刀口子又裂开。疼得脑袋嗡嗡作响时,他听见了里屋外那黑蛟的声音:

“我不解了。沉沦花也好,雷劫也罢,我不管了。天鼎山我不管了,周倚玉……我也不管了。”

嚣厉脑海中无时不刻在回荡起花朝日那夜,小草妖贴在他耳边说的三个愿望。

那是最世俗不过的三句醉酒所求,却和他的酒一样,后劲越来越重,烈到挥之不去,牢牢锥在他心魂里。

“我这一世活得够有意思,也够没意思了。要死就死,天道还要夺走我什么,我不在意了。”

这一生他遇到了无数对他有无数所求的人,唯有揣在心怀里的一株草,仅有这三愿。

“我只要晗色。”

*

晗色这夜入睡做梦,和往常一样,都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仙境景色,但突如其来的,他忽然梦到了一个可怕的场面。

他看到自己死了,死得相当痛苦,人直接给裂成了三瓣。

与此同时,脑海里有个陌生的声音在焦急地给他叨叨念旁白:“小草妖,快跑,再不跑你就要死啦……”

“你所在的世界不是你以为的世界,它只是一本书,没什么逻辑,甚至还到处是漏洞,你只是这本书里出场不到十章的炮灰小替身,使命就是破除黑蛟嚣厉的心魔,他现在多爱你来日捅你就捅得多深,快跑……”

“他对你的好都是假的,他的劫数命中注定是周隐,你只是为他们的宿命添砖加瓦的可怜路人甲,可是在主角之外的空白纸面上,路人甲也有自己完整的一生不是吗?所以快跑啊小草妖,离开这个危险得不得了的笼子,外头天地多宽广啊……”

那声音絮絮叨叨念得晗色噩梦连连,总梦见自己死得惨烈。

不知死了多少次,晗色骤然惊醒,全身都是冷汗,枕边空空如也,竹屋里天光已大亮。夏日如炬,身却如坠冰窖。

晗色爬起来擦汗,敲敲脑壳嘀咕:“做的什么怪梦,真见了鬼了。嚣厉,嚣厉?”

他湿漉漉地爬起来四处张望,忽而看到枕边有嚣厉的发带,系成了个蝴蝶结,他取来一解,解开了一道传声阵。

“晗色,我有事处理,醒来看不到我别慌张。待处理完了,我们一起折花。”

嚣厉声音带着些温柔的低哑,晗色只需听他说上几句话,心里便热乎乎地安定下来。

传声阵消失,发带垂到了掌心,他顺势把它往手腕上缠了一圈,厮磨两下,忧惧很快散去。

梦里说什么来着?都是谬言。

他爬起来下床去,换了身清爽衣服,戳了两下那盆长得茁壮的盆栽,拍拍脸划拉了一套稀稀拉拉的太极,驱散走了梦里的寒冷,才拂过衣摆出门去。

嚣厉有事处理也好,他正巧背着他在干些事情。一想到这晗色便扬起笑来,将清晨那不详的噩梦甩在了脑后。

他钻进竹林里采集竹露。和嚣厉和好已有八十来天,期间厮混双修不计数,搞得他修为突飞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