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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替身和你说拜拜(63)+番外

作者: 今州 阅读记录

妖怪们面面相觑,那必然是不想的:“那尊上的意思是啥?”

“不干架,莫不是……要降?”

“不可能降,不可能让步,仙盟我来处理。”嚣厉打断追问的妖怪,回到了往常专横独断的模样,“你们到鸣浮山来时已认我为尊,守山之责重在我,先听从我的命令就够了。现在都回家去,顾好一家老小,一个时辰后全部到主峰这里来。我将开启埋在鸣浮山内的阵法,届时你们都在阵法里,我会确保你们无虞地转移到其他地方。”

除了五毒,其他妖怪不知道这黑蛟身有重伤,依然一如既往地相信他的决断。他们应召哗啦啦地来,又服从命令哗啦啦地去,打心眼里没把仙盟当气候。好战的在结伴回去的路上只觉遗憾不已,未能亲自和仙盟的人打几架。

直到妖怪们全部走远,水阴也回家收拾东西去,头一次听见这话的山阳才忍不住追问嚣厉:“山里埋了什么阵法?老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嚣厉答:“移形的阵,现在开始画,半个时辰就够了。”

“……”

山阳一时惊住了。

“我占了鸣浮山百年,总该准备点后路。”嚣厉随意地揩过心口,“我先把大家先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你们看顾好他们,久寇和七宗我来应付就够了。应付完,大家再回来检查家舍财物。”

临寒也有些失语:“嚣哥想一个人对付所有入侵者?”

“有意见?”

嚣厉看他一眼,随后从主位上站起来,一副“毁灭吧赶紧嘚”的神情,一步一步往瑶宫外走。

山阳憋不住了,他上前扳住嚣厉的肩膀:“别说你现在的弱鸡状态,就是当年在东海的全盛巅峰时候你也没单挑仙盟的能耐!说什么梦话呢少爷?”

“我醒着。”嚣厉反手拍他的肩膀,“你又忘了,我去过天鼎山。神山多异端,守山人死前,留给了我不少遗产。”

临寒和歧川震住,山阳被回了个猝不及防,眼眶霎时就红了。

“你们都想问不敢问。”嚣厉笑起来,脸色苍白如纸,“三百年了,仙盟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天鼎山的东西。现在他们想抢周隐当活地图,杀我以掘周倚玉的遗物,不过就是如此。”

山阳眼眶更为酸胀,别人是不敢,他是不想。修真界视天鼎山为蓄满宝藏的神山,视守山人为无所不能的半神,但在他眼里天鼎只是让他兄弟滋生心魔的灾噩之地,而周倚玉是善恶不明的欺世伪君子。那样一个带来无限噩梦的地方和人物,多问如揭疮疤,问来添堵?

“周倚玉死后修真界再没出过守山人,仙盟费劲想挖到前往天鼎山的路线,才倾巢出动抓周倚玉的转世。我也进过天鼎山,我的记忆比周隐靠谱,只是他们无法奈我何罢了。”嚣厉捂住自己的左眼,眉心没有心魔印,但他总觉得眼睛疼,“七大宗也好,我舅父也好,为的就这两个矛头,这两个目标。其他人留下来干什么?不仅无济于事,还容易拖我后腿。”

临寒安静了少许,轻声问:“那……嚣哥待会要画的阵法,就是天鼎山的遗产之一吗?”

他应了一声,山阳在一旁梗着脖子道:“天遗地传都无所谓,其他人也无所谓,我留下。”

嚣厉放下手,侧首去推山阳的肩膀:“留下来添堵?水阴呢?你带他走,少来碍手碍脚,见你们就烦。观涛和方洛留下来就行,他们各有别的任务。”

山阳被戳中软肋,只觉两头不是人,急得嗓子哑起来:“他大爷的,你要是死了,来日我到九幽地府里去拿什么脸见夫人?”

“我怎会死。”嚣厉推开他,一面向前走,一面低声地自言自语,“她算过我的劫数和命数,都一一应验了,我的宿命尽头不在这里。如果我埋在今天,那我岂不是赢了天命,有何不可。”

他踏出瑶宫,夏日长风席卷而来,竹海翻浪,有金戈声破空而来,嚣厉抬头,看到了御刀而来的周隐。

嚣厉眯着眼睛凝望他,看着那一张和晗色极为相近的脸,脑海里浮现了月光下的两袭吉服。吉服上的无数针步,绵密地扎进心头浓缩成一点的沉沦花,让它不停地盛开和枯萎,周而复始。

周隐面无表情地从空中落下,隔着老远一段距离,把不祸刀远远地朝他丢了过去。

嚣厉抬起左手接住那破空而来的凶厉长刀,握住了沉甸甸的过往。

“多谢。”

周隐摇头,死鱼眼、扑克脸,杵得跟一根竹竿一样。不一会儿,一颗毛茸茸的松鼠小脑袋从他衣襟里钻出来,瞪着漆黑的豆眼好奇地望过去。

周隐抬手盖住小松鼠的脑袋,传声问他:“黑蛟借刀做什么?”

田稻只好扒着他的指缝看朦胧的世界:“我猜他是要用不祸刀画个阵法……唔,原本不问剑也可以的,但那神剑让小草妖晗色薅走了,就只能用周倚玉的不祸刀了。”

一提到周倚玉三个字,周隐便明白了:“和天鼎山有关的阵法。”

田稻贴在他的指间看嚣厉画阵:“对,不过天鼎山的东西多得要命,让我康康他要画哪一个阵。”

嚣厉拿着不祸刀冰冷的刀鞘,左手握住更为森寒的刀柄,缓缓将其抽出来。

左手不祸,右手不问,那一双刀剑都融了周倚玉的血和骨,人主死得灰都不剩,寄予矢志的刀剑还锋利如旧。

“天地如一鼎。”

周倚玉想逃出守山人的命运,最后还是死在了天鼎山。

他想挣出算定的天命,摆脱为宿命操控的命数,然而正如方洛说他的,他先被自作孽的沉沦花束缚。

“众生烹其间。”

嚣厉默念法诀,心头血如注,滴落不祸刀的刃上,刀锋蘸血为墨画地为阵。

风从远山来,归入近水处,山阳怔怔地望着嚣厉提着左手刀大开大合地画阵,脑海中忽然想到一个要命的猜测。

临寒远望着,也喃喃出声:“移形的阵,天鼎遗产……原来如此。”

歧川茫然地看向他:“什么如此?”

“他说这个阵法能将山中众妖凭空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临寒低声笑起来,“除了历代守山人,天下无人知道前往天鼎山的路,有人猜测过是因为本就无路。通往神山的‘路’无迹可寻、无形可觅,甚而没有特定的地点,世人进山,得用特殊的媒介。如今他画的阵、用的刀全出于天鼎山……合该如此。”

另一边,看了老半天的田稻看出了门道,当即在周隐手心里大吱:“子藏,他画的是神行阵!这玩意说白了就是桥梁,画成了启阵,能把阵法里的人传送到任意地方!当年周倚玉进山、嚣厉出山就是用神行阵,不问剑和不祸刀是钥匙之一!”

周隐拇指摩挲小松鼠激动到炸毛的脑袋:“那他画这个阵,是想把鸣浮山里的妖怪传送进天鼎山么?”

“这怎么可能!”田稻摇头,“山门被周倚玉的魂魄封住了,能重启天鼎山的估计只有你。现在这个阵法除了传送到天鼎之外,其他地方应该没问题,看嚣厉的修为撑多久就是了。话说这阵法画得也太大了,他估计是想放弃鸣浮山,直接卷着妖怪们跑路!子藏,到时咱们也跑路算了,天下之大,再施一次换形术,能认出我们的不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