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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替身和你说拜拜(93)+番外

作者: 今州 阅读记录

此外,那合欢毒晗色在昏睡时也有发作,因着他虚弱便不甚剧烈,哑巴遂解衣贴身抱着他降温。晗色在昏睡中本能地颤抖,他则在清醒里克制地战栗。

这会他就假装是头一次接手这个乾坤袋,取出其中一枚灵珠放在晗色掌心里,随后与他十指相扣,两个人一起慢慢碾碎,治愈。

就像黑暗中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野兽。

但晗色尴尬地想抽回手:“余音,我不用,灵力一流进我的灵脉运转就整得我发热……你治你自己的伤,我打坐就好。”

哑巴十指相扣不放,伸出左手在他手背上写字:【合欢毒不会变严重,但你的内伤和外伤会。别怕,身体最要紧。】

晗色哪里不知道这个理,他也想用灵力尽快治愈自己的眼睛摆脱黑暗,可一运转身体就萌生欲,这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他用力地抽回手,干笑道:“不用,我觉得我的伤好得挺快的,睡觉有奇效,我待会就睡觉去。”

说完,寂静的空气中似乎更僵硬了。

晗色只得又背过身去打坐,紧握双拳咬破舌尖,熬不住半刻便开口:“嗳,你要是能和我说说话,那多好啊。”

哑巴也希望如此,可惜世事总会与期盼相反。他环顾周遭想办法,这地下室的一半空间叫废墟堵了个严实,他们如今是待在最深处,没什么物资,靠墙有硬邦邦的榻,躺上去和躺地下没两样,虚设而已。

这时他看到墙上还有当时锁着甄业章的锁链,便走过去就地取物。

晗色忍耐着无声和黑暗,忽然听见背后响起了一阵奇妙的敲铁声,这让他先吓了一跳。敲铁声不疾不徐,带着奇妙的韵律,奏起了另类的乐。

晗色侧耳听了一会,不觉莞尔:“真不错……我就像是在听你唱歌一样。”

敲铁声轻缓地叮叮当当,哑巴尽量敲出轻柔和顺的曲调,既安抚他的无措,又不至于让他情绪起伏应和合欢毒的欲。他既想忍,他便想陪着。

晗色心里确实平静了许多,他跟着拍子轻轻哼起曲子,自己瞎胡乱填词:“两个小乞丐,脚踩新草鞋,头顶新蓑笠,一套太极闯江湖,哦~两个乐呵汉,大鱼游水里,小草扎泥土,路边捡了扎刺猬,哦哦哦~”

哑巴敲着锁链含着笑听着,看着晗色摇头晃脑的背影,也跟着他摇头晃脑。

他甚至有点因这困境,感到些许幸福。

晗色入迷地拍起了手,又不是条件不允许,他还想当场载歌载舞。可惜这样的平和并不能维持多久,合欢毒真正发作的时间很快到了。

晗色唱歌的调子拉成了变调的单音节:“嗷……呜……”

敲铁声也乱了章法,晗色听得出来,两手用力地抓着膝盖弓起了腰:“余、余音,别受我影响,你继续,我……没事!”

敲铁声便继续,只是回音总颤。

身体在不住发汗,内里是海潮一遍遍地激烈拍打礁石,晗色很快便大汗淋漓,手掐着大腿勉强地嘿嘿笑:“甄业章和纪信林他们,都能忍它个三天……我有什么不行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李鸣潮给他和给另两人下毒的量不一样。情况不同,对甄和纪,那是给李悠造条后路的考验的量,对他则是下死手的量。李鸣潮说让他受欲折磨而死,那绝非是一句口头上的恐吓。

晗色脑筋没能找出这个逻辑来,他在冷汗里捱着,一味地鼓励自己得绷好意志力:“加油加油,我可是忍者神草,打架那会都顶住了,这算什么?”

合欢毒大约发作了一炷香的时间,这初次真正意义上的全面来袭结束后,晗色直接脸朝地瘫着,缺水的鱼一般呼哧呼哧:“我靠……那些仙君们太厉害了……这他娘的是怎么熬过去的……我怎么感觉现在就要死掉了……”

哑巴也难受得要死,赶到他身边去拍他的肩背。

“余音啊……这一波咱们要是出去了,这事哥能吹他个三百年。”晗色咸鱼瘫趴在地上笑,“别人是圣人,我就是个圣妖。”

哑巴想在他手上写,太煎熬就让我帮你,但食指垂到他掌心,变成如此:【是,无论世间有多少磨难,都难不倒你。你是最最厉害的小草。】

晗色一直笑着,翻过汗涔涔的掌心,用还算干燥的手背贴着哑巴的手:“扛过头一遭,我想这后面没问题的,不过还是得需要你看着我。余音,哥喜欢听你敲的歌,但要是后头我不行,你就用那锁链锁住我。”

哑巴颤着手写:【好。现在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帮你烘干。】

“行啊。哥没啥力气,你搭把手,随便扯下外衣甩甩就好,裤子就不用了。”

破破烂烂的衣衫被轻手轻脚地褪下来几层,滚烫的肌理一接触到空气,晗色便打了个喷嚏。

他正想着自己这样会不会容易着凉,就感觉到余音用干燥的衣物在给他后背擦汗。很轻微的动作,晗色坦然不做他想,只是疑似水珠滴落在脊背上的触感忽视不了。

“你哭了吗?”

那人只是沉默地帮他擦汗。

“哥真的没事,小小的坎而已。”晗色抿唇笑着,“对了,正巧后背光着,你帮我看一下,哥后背上有没有什么东西,比如法咒之类的。”

哑巴这回说谎了,他在晗色肩头写:【没有。】

肩头不是痒痒肉,晗色嗳了一声:“这样么?说来奇怪,自出了鸣浮山,我不止一次感觉过皮肤上有什么东西,跟蛇一样会盘着身体游动,还会发烫。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那会在高塔上,最开始我都爬不起来,身体里那蛇一出来,身体就有劲儿了。”

哑巴无以言对,只做一个无声的搓背机。

晗色也不指望他能回答,他纯粹是找闲话聊:“我有时候一恍惚,还以为自己在山里来着。路上听修士们八卦,鸣浮山如今是废墟了。”

哑巴顿了下,指尖犹豫在他左肩,一句你有我重若千钧。

就像晗色对李悠大吼的那样,世间之大,除了自己能永恒依靠谁呢?

他裂魂挣扎着追到他身边,除了给晗色添堵帮倒忙,还有什么用?

他也会死去的。如今不过是赶在死前自私地任性妄为。

留给两人胡思乱想的平静时光不长,一个时辰稍纵即逝,而越往后,合欢毒发作的时间不止一炷香,一次更比一次剧烈。

晗色起初能坚持打坐,第二次趴在地上,第三次蜷成一团,第四次往墙上撞,只希望能用那奏出旋律的铁链把自己吊起来。

他起初能闲聊,还能勉强地生机勃勃地骂人,捱到第四次发作时,已经控制不住地发出求欢的哀求。当那双微冷的手捧住他滚烫的脸时,他最后的理智就是往墙上撞。

太难堪了。

哑巴想喊他的名字,可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地抱住他,故技重施地带他听识海里的安魂曲。

怀里的人抽搐着沙哑道:“你能不能打晕我……”

哑巴便噙着泪劈他的后颈,劈了数次晗色都没晕,他自己也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