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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首辅为我折腰(86)

作者: 木泥土 阅读记录

虽是安远才是父皇的第一位公主,可父皇对她的疼爱更多是偏爱,父皇那般繁忙的一个人会记得她的生辰,记得她最爱吃桂花酥酪,口中虽常说她是女子不应饮酒,可她过生辰那次还是纵着她让御膳房的人酿些不宜醉的果子酒给她喝。

她因着这份偏爱敢将父皇从母妃殿中赶走,敢去跪在武台殿前为即将被处斩的陆慎求情,也敢先斩后奏的去与谢晚亭和离。

可若父皇知晓了她不是他的女儿,可还会喜欢她,还会待她这般好?

欺君之罪,龙颜大怒,如何还会待她好。

父皇还顺着母妃的意逼着谢晚亭娶她,他自是认为他的小公主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子,可,谢晚亭她配不上了。

她一直没给他回应,心里终是装着这件事的。

她想着她对谢晚亭应是有些心意在的,那个男人待她的好,她也是都知道的,可他武能上阵杀敌,文能把控朝堂,掌管内阁,她唯一配得上他的也就是公主这个身份了。

而如今,连公主这个身份都是假的。

十岁那年心里受过的创伤让她觉着自己配不上他,就算后来的岁月里她有数不尽的疼爱,可那年季夏与寒冬,母妃的厌弃与太语湖的经历彻底让她没了心气。

她招惹不起他,他虽大权在握,却向来刚正不阿,她知道的,谢晚亭在查奉国将军府,他亲自来临安城,又对奉国将军府如此疏离,定是奉国将军府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而这事别人不敢查,只有他敢。

陆慎可以因自己家族之事将她弃了,别人也可以,任何人都可以。

她晚膳都没用,就躺在床榻上沉沉睡去了。

翌日一早,院中落了雨,将要立冬,虽是临安冬季并不严寒,可这雨下的人还是冷飕飕的,她洗漱用过早膳,让白苏去备了马车,却一直待到午后都没出竹青院。

秋雨瑟瑟,敲打着喧闹的临安城,暖阳街小蟹胡同相对着的两处院落格外的寂静,言景院里空无一人。

观月院里盛怀秉本是打算着今日去海边捉鱼吃,落了雨只好在屋内待着,他前两日邀奉国将军府里的两位小姐出来吃酒,因斗酒斗的尽兴了些,天色将要暗了,听得兰卿说,她爹爹林毅山从来不让她们夜间出门,尤其是不要去城南那几条开着茶坊、首饰、布料的街道。

她这么一说,正巧和金鳞卫所查出来的对上了,这几日金鳞卫在临安搜寻了遍,发现城南多老弱妇孺,极少有成年女子。

昨日夜里,秦杨还在城南穗儿胡同发现了一对中年夫妻要将女儿卖给一家茶坊的掌柜的,可他们才只是放出了要回上京的事,还没真离开呢,那些人就这么等不及了?

如今,并未打草惊蛇,金鳞卫的人已在查,应是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此时,观月院正对着院门处的一间书房里,男人目光深邃,手中捧着本兵书,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一向神色专注的他竟也会时不时的向院门口瞧去。

他特意让七陌敞开了院门。

其实,若是她来了,就算有雨声,他也是可以听到车辘的响动的,他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去瞧。

他瞧了好几个时辰,目光所落之处皆是空无一人。

昨日,她说她不会让他等急的,她笑意盈然的与他说着,他似是瞧出了她眸中的情意,可又不敢确认。

许是落了雨,她不想踏湿鞋袜,今日不来了吧。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可她若是不来,会让人来说一声的,小蟹胡同从晨起到午后如同死寂了般,没有半个人影。

他动了好几次去寻她的念头,可都被打消了,他信她,也不愿去催促她。

直到申时二刻,小蟹胡同处传来了车辘滚滚的声响,男人的目光隔着雾蒙蒙的雨帘落在敞开的木门处,一道秀丽的身影踏着车梯缓步而落,被她提起的裙据散开的瞬间漾起淡淡如海浪般的波纹,小公主一袭藕荷色锦衣,格外素雅,脖颈处的狐狸毛围锦衬的她一张脸娇嫩如水玉,她盈步向观月院行来,白苏跟在她身后给她撑着伞。

七陌在靠近院门的次间里听到动静疾步而出,他知道,主子在等着公主来,等了许久了。

“公主,可是来寻我家主子的?”虽是疑问的语气,却又满是肯定。

“嗯,他可在?”

“在呢。”

七陌正满眼笑意要带她去谢晚亭的书房,男人已离开了桌案处,就站在书房门前,屋檐水珠滑落,水汽晕染的薄雾笼罩在上空,四周一片绿意盎然,若是以往她定会感叹上一句,若是在上京,此时怕是早就叶黄枯落漫天飞了,只有江南此时才会有如此之景。

可此时,她没有这些心情。

她提起裙据向谢晚亭行去,待她进了书房门前的长廊,白苏收起了青竹雕花油纸伞,随七陌去了别处。

谢晚亭瞧了眼她有些冷白的脸颊,添了杯热茶给她,说:“暖暖身子。”

楚楚接过他递来的茶水,见男人面色凝重,眸中清冷,她有些暗哑的声音说着,“今日一早落了雨,才会到此时才来的。”

她扯了谎。

她是不打算来了的,可毕竟是说出去的话,又怎能言而无信呢?

谢晚亭应了声,昨日她眉眼间对他的情意似是都不见了,多了些疏离,他说:“嗯,雨天路滑,天气寒凉,今日也可不来的。”

“要来的。”

楚楚瞧着他,手中杯盏里的茶只是暖了手,她并未喝下,又放在了一旁的檀木桌上,她认真的对他说着:“谢晚亭,从我生病一直到现在都麻烦了你许多,我心里很感激你,若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误以为对我有了情,日后,我会离你远些的,待到三月期限一到,你就可去娶妻,我——”

“楚楚。”

谢晚亭打断了她的话,她一双乌黑的眸子起初还认真的瞧着他,随着一骨碌话语接踵而至,她瞧着他的眼眸也向下垂着,眼眸半耷着不再瞧他。

她是思忖了多久,才将这些话极快而又熟练的说出口的?

“嗯?”楚楚轻疑,又瞧向他。

她还没拒绝过表心意的男子呢,却是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被她拒的第一个人竟是谢晚亭。

“楚楚,你拒了我,是因为陆慎吗?”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彻在她耳畔,不知为何,男人离她很远,可她依旧觉着耳根发烫。

楚楚没回答他。

她只是垂眸,低声说着:“谢晚亭。”

“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的。”

她嗓音轻绵,带着一丝娇弱,将男人清冷的话语瞬时焐热搓软,愣是再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怕再说什么惹她不悦了。

所以,她思忖了好几日,只是在想着要不要因为感激而答应他?

而现在,她有了答案。

原来昨日在露玉楼里她笑意嫣然的同他讲话都只是他的错觉,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从一开始动了心的只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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