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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满船清梦压星河(212)

作者: 谢初之 阅读记录

既然是恶,便可为祂提供无穷的力量。

太初瞥了瞥太始,琢磨了片刻:“朋友,你们那里骂你的人多吗?”

太始连眼都懒得抬:“大概能绕洪荒十圈不止。醒醒好吗,我们这连巫妖大劫都打完了。”

他顺手数了一数:“龙汉三族,巫妖两族,哦,现在连人族也快骂上了。再加上各个量劫中的背景板——洪荒众生。按这个势头下去,举目无亲,洪荒公敌,便是区区不才在下我了。”

太初安慰一句:“想开点。他们这般恨你,正说明,他们深爱着你啊!没有爱,何来恨,恨之切,爱之深啊!”

太始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此话,本道原样奉还。”

祂静了一瞬,转而咆哮道:“所以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太初委屈了一瞬:“我这不是在想吗?”

“想?确实应当想的。”

魔道轻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来:“作为天道的你们,一直以来都为着所谓的大义,肆意妄为地牺牲着别人的性命……难不成,还当真以为这众生,会始终无怨无悔地选择你们,支持你们吗?”

“洪荒需要未来,未来因牺牲而到来。”太始冷淡地看了祂一眼,“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此而已。”

“是吗?那你们又如何证明,自己的道便是正确的呢?”

魔道习以为常地蛊惑着,“当然,洪荒选择了你们,这个世界从一开始便抛弃了我……作为一个宽宏大量的魔,我对此并不介意,倘若,我能够得到祂的话。”

太初吐槽:“然后当场毁掉吗?”

魔道微微勾起一个笑来,那笑意不达眼底,虚假得很:“一场盛大的毁灭,抵过一切苟延残喘的挣扎。二位觉得呢?”

太始抬了抬眼,面无表情道:“阁下是第一个,本道平生所见,执意蛊惑天道堕魔的。请问,您这是职业病吗?007还不能满足您,打算全年无休,干到退休吗?”

祂话锋一转,语气比魔道还要蛊惑三分:“来吧,建设洪荒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

太初若有所思:“真正的魔道,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舍得一身剐,敢将天道拉下马!”

魔道:“……”

魔道皮笑肉不笑:“二位这般滥用预知的能力,就不怕有朝一日,反被预知反噬吗?”

太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怜悯地看来:“连提前看到自己命运的资格都没有的你,又如何能得知其间的乐趣呢?”

魔道拖长了音调,语气森然:“这么说,二位可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死法?”

太初眼都不眨:“是啊,轰轰烈烈,举世震撼,高颂吾名——死得好啊!”

太始微微颔首,赞叹一句:“确实,一位成功的天道,必然在无情的诽谤,世人的唾骂,与永恒的诅咒中逝去……如此,他们才会深信不疑,自己开创了一个新的世间,没有压迫,没有黑暗,没有日日夜夜仰望琼宇,瞧见本道时的那份恐惧。”

魔道:“你们——”

祂微微仰首,望着归墟上方刺目的一片光明。

“疯了不曾。”

太初挠了挠脸:“基本操作罢了,勿要惊慌,勿要惊慌。”

太始挑眉:“与其关心这个,还不如同我们交代一下,这个世界的魔道去了哪里?阁下……来自我的位面对吧?”

魔道露出了古怪的笑意:“你说这个啊。”

祂轻轻笑了起来,望着两位天道身后悄然凝聚起的灰雾。

“那自然是,被本道吞噬了啊。”

第146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 ◇

太清:我的两个弟弟,一定能好好地相处下去。

碧游宫很安静, 只有一瘸一拐的人工智障趴在通天肩上唱歌。圣人摸了摸它的脑袋,认真思索了片刻,也给他取了个名字:“阿盼。”

正如他给大弟子多宝道人取名「多宝」一样, 以「盼」为名, 同样寄寓了通天对它殷切的期盼。自然,也有它自己的。

只不过..通天微微仰首, 望着清朗一片的天, 心底掠过隐约的疑惑。

幻境里的阿盼,到底是魔道构建而出借以蛊惑人心的道具,还是说,眼前的这个世界, 实际上并不完全在祂的掌控之下。

否则,这迷踪幻象之中,又怎会生出阿盼?

他沉吟再三, 还是搁置了这个疑惑,低头给阿盼重装了一套阵法系统之后,便带着阿盼出门了。

从碧游宫的中心向着外围而去,一路行来,不是捡着半只笔头秃了的刻笔,就是断了半截的长剑, 失去了弓弦的长弓。

零零落落地丢在地上,甚至还被人踩了一脚。

但是没有生灵, 一个都没有。仿佛在一场慌乱的逃亡中, 他们匆匆离开了这里,顾不上任何细枝末节。

……当真是如此吗?

通天站了一会儿, 又继续往外走。

空荡荡的池潭里失去了游鱼, 梅枝依照着原来的轨迹生长, 却再未瞧见枝头的绿梅,亭台空落,门扉敞开一角,仿佛在等待归人。

这世间寂寥之处,也许不仅仅是孤僻无人,而是原来如此……本来可以。

那双深远的眉目远远地望去,澄明的天幕下,海边的雾气弥漫,水墨相融之色氤氲在圣人眸中,愈发地惊心动魄。

海天接壤之处,万籁俱寂。

通天渐渐走出了碧游宫。

它甚至没有台阶,就这么一跨,便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阿盼忽而停下了歌声。它侧首瞧了瞧通天,又黑又亮的眼眸里映入圣人的身影。

通天诧异,低头研究了一下阿盼身上的阵法,微微疑惑道:“阿盼?”

阿盼张了张口,清晰地吐出二字:“师尊。”

圣人衣袂不动,眉目舒缓而平静,抬首看着它。

阿盼换了一首歌唱,声音愈发端正严肃,甚至含着隐约的悲哀。

它自“遂古之初,谁传道之?”唱起,慢慢唱到“何亲就上帝罚,殷之命以不救?”

通天眼眸动了动,闪过几许若有所思的神色。

阿盼对这般注视毫无所觉,只是闭上眼,轻轻唱着。

“授殷天下,其位安施?反成乃亡,其罪伊何?彼王纣之躬,孰使乱惑?何恶辅弼,谗谄是服?皇天集命,惟何戒之?受礼天下,又使至代之?”

圣人的眉头微微皱起,忽而抬起头,望向身后的宫阙。

不知不觉间,他已离它颇远,此时遥遥望去,竟然恍惚失神,不觉后退两步。

碧游宫坐落在海天月色之中,只余下沉默的一切,一如无言的坟塚,高高地矗立在大地上,执着地指向天地,叩问苍天鬼神。

日已西沉,月色昏昏。

祂们于长久的寂寞中,轻轻唱和起来:

“天将天下授予殷商,纣王却违反天数而亡,他的罪过是什么啊?是谁迷惑了他,是谁让他亲近小人听信谗言?”

“上天既降天命于殷,为何不再劝戒明白?纣王既已统治天下,为何又被他人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