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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降(3)+番外

作者: 地面静风 阅读记录

卫重霄一顿,想要接下那酒杯,谁知凌潭却没松手,顺势在他的手指上轻轻勾了一下。凌潭怕冷,初春或者入秋的日子都容易手脚冰凉。如今那凉凉的触感让卫重霄一个激灵麻到心坎里,微怒地松开了酒杯。

凌潭摆出一副示弱的表情,爽快地把酒杯又递给了他。卫重霄轻轻晃着杯子,看着红澄澄的液体在酒杯里轻轻晃荡,乌黑的眼眸中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像一潭死水。

他并没有和眼前这人叙旧的念头。

凌潭读懂了他无声的抗拒,依然端着那副笑脸,添了句“Captain,适量饮酒有益身体健康。”然后就翩然而去了。

卫重霄窝在角落里,把酒杯轻轻又放回了桌上,然后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凌潭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凌潭被包围在人群中间,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游刃有余地面对着一众如花似玉的美人们。那人以一种舒适的姿势靠在桌边,一条腿微微曲起交叠在另一条腿前。

他就是这样,连站都不会好好站着,以前在一起时总喜欢靠在卫重霄身上,没骨头似的。

“欢迎凌前辈回到云际航空~”

“凌机长回来了,就再也不怕云际树不起门面啦~”

凌潭摇了摇头,笑着否认道:“这话不对,云际的门面一直都是你们卫机长。”

“Captain Ling有女朋友了吗~”

凌潭懒懒地倚着桌角,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卫重霄,然后偏头灿烂笑道:“没有女朋友,我不祸害小姑娘。”

卫重霄看着心烦,正要起身离开,一双手就搭在了他肩膀上。卫重霄侧目,他的陈教头正满目慈祥地注视着他。

陈德明刚过五十五岁生日,是云际的资深飞行员兼教员。他在云际德高望重,每次带的都是成绩最优异的学员。他手底下也带出了不少优秀的青年机长,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卫重霄和凌潭。

老陈应该也刚飞回来,制服没来得及换,此时正挺直腰板,在沙发上危襟正坐。

“前辈。”他十分恭敬地向陈德明问好。

卫重霄性子沉稳,和那群猴子不一样,小兔崽子们翅膀硬了就敢在老辈面前犯浑,一天到晚“老陈”“老陈”地喊。唯有他,哪怕自己也四处被人喊“前辈”了,对陈德明还是自始至终的尊敬。

“那小子会回来,你猜到过吗?”陈德明半开玩笑地问道,他一贯严肃,如此笑起来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我只是想不通,云际为什么还会要他。”卫重霄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凌潭,避重就轻地答道。

陈德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人,一边说:“云际器重他,就和器重你一样。你再怎么觉得他不正经,他的能力也在那摆着。”

当初凌潭比他晚了两年多来云际,入门也较晚,一开始的确受了些挫折,但是没过多长时间就锋芒毕露,成绩一直与卫重霄不分上下。虽然再怎么不满他的为人处世,卫重霄也不得不承认凌潭就是吃这口饭的料。

“想他吗?”

见他沉默,陈德明笑着问道。他虽然老了,但是不傻,年轻人那点情情爱爱的破事逃不过他的眼睛。

“您说笑了。”卫重霄淡淡道。

陈德明带着洞察一切的微妙表情,对他说:“你知道吗,几年前看着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时候,我还有过棒打鸳鸯的念头。”

卫重霄轻轻皱眉:“您...”

陈德明摇摇头,笑而不语。

当局者也许困在局中看不清事情的真相,他作为局外人,也是半个长辈,对于这两个年轻人,也可以算是了解。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天生一对。

但误会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开。这两个孩子都是很倔的人,他的劝说并不能帮他们打开心结,还会被当成有失偏颇的偏袒。

陈德明看卫重霄的脸色并不好,正了正色,嘱咐他:“重霄,如果你还是因为几年前备降的事耿耿于怀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

卫重霄动都没动一下,也没有回答。

“行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也管不了你们两个小崽子了。不过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让别人看出来你们两个闹矛盾,影响不好。”陈德明拍拍他的肩膀,起身走了。

卫重霄又打量了凌潭一会儿,直白的目光终于引起了那人的注意。凌潭小声道着歉,从簇拥着他的一圈妹子中挤出来,再次站定在他面前。

“这么想看我啊。”

卫重霄感受到他身后一众姑娘跟探照灯一般的目光,刻意低下头没理他,抗拒之态不言而喻。

“四年没见了,你不想跟我叙叙旧吗?”凌潭轻笑道。

卫重霄站起身,把之前脱下来的制服外套抖了抖穿上,一言不发就要走。

凌潭摊手,无奈道:“唉,想不到我这么快就成为Captain心中的nobody了,真是可惜。”

卫重霄听出他语气中的轻佻,一股无名之火窜上脑门,他没回头,只冷冷撂下一句:“回去好好照照镜子吧,你现在还有半点飞行员的样子吗?”

就这幅模样,把他丢去夜店刚刚好。

他不顾身后的凌潭什么反应,就迈着大步扬长而去。

被晾在一边的凌潭依然一脸无奈。

还是这幅臭脾气,和四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云际航空公司在职人员一致认同卫机长脾气不好,不容易相处。可只有凌潭知道,卫重霄的脾气好的很,只是性格使然,损别人几句是常态。事实上他很少真正跟别人生气,心里平静的像湖面一样,一般人都不能在他心上翻起一丝丝涟漪。

待到这场欢迎会闹到结束,凌潭在门口跟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年轻们道别,然后插着兜安静地站着。不出一会儿门口就只剩下了他、陈德明和裴弘三个人。

陈德明站在酒吧门口,端详着眼前这个四年未见的年轻人。

凌潭身板算单薄的,白衬衫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了,此时被夜风吹出一个鼓包。他不笑的时候脸色偏冷漠,会给人一种疏离感。

陈德明知道这个孩子华丽的皮囊下,有着一颗怎样寂寞又伤痕累累的心。

“凌潭。”陈德明叫了他一声。

“嗯?”凌潭游移的目光终于聚焦在他身上。

“给我一个回穆安的理由。”

凌潭轻笑一声,凑到老陈边上,轻声说了句什么,神色格外认真。然后就见陈德明板着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如把现在当成一个真正的开始。”最后陈德明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老陈。”凌潭也笑开了,捞过一脸呆滞的裴弘就往停车场走去。

“凌凌,你到底什么个情况?当时那么突然就要走,老卫都气疯了。”裴弘钻上了凌潭的车,看着那个慢条斯理地系着安全带的人,试探着问道。

“这个问题你在微信上问了我不下十遍。还是那个答案,通远那边要挖人,给的工资高。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凌潭慢悠悠地答道,“还有,别叫我凌凌,听着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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