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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降(39)+番外

作者: 地面静风 阅读记录

卫重霄推了推旁边早已睡到天昏地暗的凌潭:“醒醒,该走了。”

凌潭睁开眼,神色还带着几分困倦:“哦。”

把裴弘和何小之送回家后,凌潭坐在副驾驶上,迷迷瞪瞪地又快睡过去了。

卫重霄正视着前方的道路,随口问道:“明明都累了,为什么不拒绝裴弘?你先回家也没事的。”

“多扫兴。”凌潭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

“下次累了就说,没有必要逞强。”

听到这话,凌潭却突然一愣。似是在这平淡无奇的一句话中咂摸出几丝关心的味道来。

他又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问道:“电影讲了什么?”

“题材很有意思。讲了一个失去双亲的小伙子,怀揣着翱翔蓝天的梦想当了空军飞行员。但是有一天他的国家遭到了侵略,他不得不被卷入战争中,驾驶飞机轰炸脚下热爱的土地。等到荣归故里时,却发现自己最爱的那个姑娘已经去世了,他们所生活的村庄被屠了村,”卫重霄缓缓地道来,“后来小伙子发现是自己的一念之差,没有带爱人一起走,才没能让她活下来。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她。最后他开着飞机撞向敌军的大本营,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他死的时候,天空被晚霞染的血红。他望着那片天空说‘这不是我爱的天空,我爱的天空在哪儿呢?我只能去梦里寻找它了。’”

“真可惜,”凌潭倚在座位上,说话的声音很小,“我应该好好看看的。”

卫重霄侧过头看他,目光炯炯:“天空对每个人来说意义都不一样,所以我想知道,它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凌潭闭上眼,偏过头去,装作睡着了。

卫重霄转回头来,细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这个人的心犹如蚌壳一般,怎么撬都撬不开一条小缝。

到家之后,卫重霄按开墙上的小壁灯,拦住要往凌潭身上扑的小云:“看你爸都困成什么样了,别跟他腻歪了。”

“明天你的班比我早,赶紧好好睡一觉吧,我去把飞行准备填了。”卫重霄又转过来对他说。

凌潭摆摆手示意听到了,一步三摇地晃进卫生间,匆匆洗漱完道了句晚安就进屋把自己拍在了大床上。

半夜十二点,凌潭再次被噩梦吓醒,爬起来端着杯子到客厅接水。恍惚间看见卫重霄卧室的灯还亮着。他也没把卫重霄“不许进我卧室”的家规当回事儿,直接敲敲门就进去了。

“你怎么还没睡?”他迷迷糊糊地问道,揉着头发上几根傻愣愣地竖起来的呆毛。

“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看会书,困了就睡了,”卫重霄把转椅往后一退,侧过身看向他,“你怎么起来了?”

“渴了,接水。”

“哦。”

“你看什么书呢?”凌潭稍微醒了醒神,往前走了几步,“这什么啊?”

他指着卫重霄夹在书里的一张写了字的便签问道。

要搁平时他肯定不会问卫重霄的隐私问题,但是今天可能真的睡的脑子短了路,一脱口话就已经出来了。

卫重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把那便签拿了出来,一边端详一边说:“没什么,航校的时候在图书馆看书,借书时正好发现有人在书里夹了便签,还书时我就在便签上回了句话,没想到那人又回复了我,我们就这么聊起来了。”

他还把便签交给凌潭看了看,凌潭接过那种薄薄的纸,果然上面有着两种不同的字体,两种不同的风格,但是都同样的架构清晰、笔力遒劲。

[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来日可期,必不负良辰]

[与君共勉]

热血中二的青春就这样被展现在纸上。卫重霄感叹道:“挺遗憾的,当时我应该问问他叫什么,好好认识认识,没准还是一个好兄弟呢,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凌潭还是挺困的,也不欲多看,把便签还给了他就转身要走,一边说:“赶紧睡吧,明天还有班呢”,就回到卧室躺回床上,谁知刚刚噩梦中的场景又一幕幕倒回脑海里,反而更加清醒了。

他努力地想一些别的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知怎么他就想起来刚才卫重霄的那张便签。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突然脑袋一片空白,他翻过身,一个想法像炸雷一样在脑海中迸开。

卧槽。他想。

那便签..特么不是我写的吗?

穆安的航校不止一个,他当年到了穆安民航飞行学院,而卫重霄在穆安航空航天大学,按理说两个人应该没有什么交集。

但是航大的软件条件好,拥有一个超级大的图书馆,凌潭那时候经常趁着周末跑到航大的图书馆去看书。

谁知道随手夹在书里的纸条还能被人拿出来回复呢,他当时也没放在心上,航校里有的是怀揣梦想的年轻人。

结果谁知道这么巧。

原来他和卫重霄认识的比想象还要早。

他努力地回想,想起来便签最后一句话旁边有一个符号,乍一看像是一个圈和一个十字,实际上是他签的“0T”,意思是“凌潭”,只不过除了他没人能看得懂罢了......

卧...槽...

他在心里念叨着:真的,别遗憾了,有什么遗憾的,改日我就给你介绍一下那位“好兄弟”,让你俩好好认识认识。

估计那人要是知道了,大概会有点失望吧,毕竟青春年少的记忆里,那个充满活力与激情的青年,到头来却成了一个“油腻中年男子”,那感觉凭谁都得难受死。

算了,那还是先不跟他说了。

困意好不容易聚拢起来,却轻易地被打散,消散在无尽虚空之中。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在脑子里像电影一样翻来覆去地放映。

终于他烦躁地扯了扯头发,侧身下床摸着黑在包里翻翻找找,终于拿出了一个小药瓶。

吃安眠药其实不好,他也没有什么消沉度日作践自己身体的想法,他只是没有办法。作为机长,必须得保证睡眠的绝对充足,以维持第二天的精神状态,这是他工作的最基本要求。

但是睡不好这个毛病,是从几年的事故以后就落下的,已经成了硬伤了。该困的时候还是很困,沾枕头就能睡着,但是一旦这种睡眠被梦魇中断,那后半夜就别想好好睡了。

药性渐渐上来,他望着黑乎乎一片的天花板,终于挣扎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他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在卫重霄之前出了门。今天那人第一班就是中午十二点,所以他自己开车走了,让卫重霄能多睡会就多睡会。

今天的航线不长,一个往返落地也就下午四点多,也不用在外面过夜。他在晚高峰车潮中蹭回家才不过花了二十分钟。他站在家门口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想着“果然家离机场近就是好”。

卫重霄还没回来,屋子里黑漆漆的。他按开顶灯,把身上的制服换下来,突然不想做饭,也不想看书,更不想看电视,突然就觉得有点无聊。只是拉开阳台的玻璃门,坐在卫重霄的专座——那张藤椅上,吹着夜风数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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