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朗日昭昭(73)

作者: 顾沉之 阅读记录

他望向面前站着的谢礽,突然想到了一件能将祸水往皇帝和谢礽身上泼的好主意。

福安漫不经心的笑着开口道:“先帝像陛下这个年纪里早就已经有了嫡子,谢家姑娘住在未央宫里已经有半年已久,不出几日也是要拟定封号做一宫之主的,后宫久无新人,届时二十四局也是要大操大办一番。”

众人各怀心思,他们的这位皇帝哪哪都好,自登基以来一贯勤勉,广开言路,从谏如流。唯独这件事上谁也劝说不了,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不好插手皇帝私事。

谢礽知道这一番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尚未来得及开口抬头时看见坐在身侧的刑部侍郎傅沉舟,捏着竹笔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谢礽微微皱眉,轻咳了一声有意提醒。

这一咳虽叫傅沉舟回过了神,却一不小心将沾满墨汁的竹笔掉落在桌案上,发出轻微的响动声。

同样注意到傅沉舟的还有立在一侧的谢延卿,他虽不是喜欢打听闲话的人,但算起来他在翰林院待了两辈子,加在一起倒是听说了不少关于傅沉舟与明颐皇后的流言蜚语。

翰林院人尽皆知,刑部尚书傅司兴之子傅沉舟因为得罪了皇帝,在翰林院做庶吉士多年,即使课业一直高于结业水平,却迟迟不授予官职,让他困在宫里多年未能施展抱负。

在谢延卿前世多次关在刑部大牢接受调查时,也听见狱中人议论他对明颐皇后爱慕已久,求而不得。

几乎是在傅沉舟竹笔落下的同一时间,谢延卿侧身过去道:“不小心碰到了傅侍郎的桌角惊扰到您了,是在对不住。”

傅沉舟意识到他是在为自己解围,应道:“无碍。”

这个短暂的小插曲过后,曾玉堂率先点了点头,叹道:“福掌印言之有理,朝中事务办一桩成一桩,没有差东墙补西墙的道理。兵部要是急于用船,可先行借用商船通行,待到今年两京一十三省的赋税收上来,由我做主银子第一个先拨给户部!”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维也没了白的办法,只好点头称是。

内阁火速拟好票,交由司礼监批红盖章,今日的议事总算是看似祥和的结束了。

众位阁员相继离开坐席回到各自的办差大院中去,谢延卿紧随其后准备离开时,福掌印叫住了他。

福掌印小步跟上来,走到谢延卿身边说:“大人新婚燕尔还如此勤勉真是叫人佩服...”

他走在谢延卿身侧二人缓步向前行着,又说:“看今日这局面,没有言阁老撑场子还真是不行!阁老也是,他老人家只要张张口,陛下哪有不请他回来的道理,届时也无需大人您如此操劳了。”

谢延卿轻笑着说:“阁老为朝中事宜操劳了太多年,此番能在家中好好休养身体也是一件好事...今日之事还要多亏了掌印您解围,有您在阁老身在家中也是放心的。”

“哎呦!谢大人呐您这么说不就是折煞奴婢了吗!”福安颇有些难为情的说:“如今您也看见了,今日司礼监四位秉笔来了三位,剩下的那位祝英跟着陛下西巡去了,奴婢在陛下那儿啊早就不着待见了,只盼着趁着自己尚有余力,还能为太后和阁老分分忧!”

依附的意思已经变现再明显不过了,谢延卿只是应付着,并不打算给出回应。

“大家同朝为官,说到底都是为了社稷安康,为百姓分忧。”

“哎,大人您说的是。”

二人行至午门口,福安见他油盐不进,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就见远处宫道上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内侍。

这内侍跌倒在他们面前,膝行着走向谢延卿,

见状谢延卿连忙将他扶起来,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内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好了谢大人,有人拿着太后娘娘的腰牌进宫通禀,您夫人突发疾病晕倒了,这会儿已经不省人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迷药

夜风习习, 羡云苑内灯火通明,廊下四处都隐隐飘散着苦涩的草药香。

里屋内一位娇艳的女子正合眸躺在床上,身上的里衣被汗水浸透, 她眉头紧锁, 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屋内屋外守着不少人,各个低着头一语不发立在原地焦急地等候着。

室内温度高,昱鸾摘了身上的斗笠, 看着郎中不断翻阅着医书古籍。她刚到不久, 这几日锦衣卫对重月楼的把守虽不如以往严格, 但想不被察觉的自由通行,也是一件难事。

她虽一早得知言云衿病了,却也只能拖到入了夜,易容扮做外出买菜的下人才能如愿来了羡云苑。

谢延卿坐在床边,听郎中诊断的过程中, 握着言云衿的手一刻都不曾松开过。

“事出突然,听这位姑娘说您夫人是毫无征兆的就病倒了, 老朽从医十数载,见过的疑难杂症也不少, 可眼前这情况...哎一时的确难以看出究竟是什么引起的。”

老郎中一手捋着花白的胡须,一手握着笔杆,却苦于不知如何下笔连连叹息。

谢延卿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言云衿, 心中一阵痛惜,他抬起头看向白竹。

“今日我走后,她可有去过什么地方, 吃入口什么东西?”

白竹歪着头想了一想说:“今早夫人起身时就有些着凉, 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小厨房特意煮了姜汤给姑娘喝。过了午时奴婢陪着夫人去了宫里...期间并无异常。”

郎中听了这话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 又抬头说道:“意识昏沉,问什么答什么,像是困于梦境无法清醒...老朽检查过夫人的口腔,并非因误食东西所致。依老朽之见...倒像是中了迷药之类的东西。”

咚的一声,斗笠落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动,在这安静的屋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下意识的侧首看向身后的昱鸾,白竹最先上前替她捡起了斗笠,说:“昱鸾姑娘可是来的路上走累了,快坐下歇歇脚吧。”

昱鸾像是没听见白竹说得话,径直走向那郎中身边,正色道:“你可看清楚了,并非误食中毒所致,而是中了迷药?”

“老朽已经仔细查看过了,”郎中轻捋胡须,指向白竹道:“这位姑娘也说今日夫人入口之物一切正常。”

昱鸾连忙回头看向白竹,急切地道:“你方才说她下午入宫了,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你仔细想想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奴婢今日陪着夫人去了未央宫,去见了宫里那位谢家姑娘。当时谢姑娘不在,宫里的宫女给夫人奉茶叫她先暂且等一等,可夫人坐了一会儿后说谢姑娘房内的香炉味道太冲了,闻得她头晕胸闷,那盏茶水便一口也没喝。”

白竹皱着眉回忆着今日发生的大小事,除了言云衿起身时喝过一碗姜汤,和午时小厨房送来的饭菜,旁的东西言云衿的确是一口也没沾过。

那些用过的饭菜姜汤都还有剩余,郎中先前也是检查过的并无异常,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出现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