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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倒灌(58)

作者: 而苏 阅读记录

接下来的课程上,他也总是锲而不舍地为我增添一些麻烦,比如不小心在美术课上碰翻我的颜料,或者在曲棍球课上不小心用棍子敲到我的右腿。

我的忍耐确实有限,我觉得他已经在惹恼我的边缘徘徊。

于是,我开始在他面前跟冯盼盼表现得更加亲密,我在他和冯盼盼说话的时候插嘴,在他给冯盼盼买饮料的前一步将橙汁递到她手里。

顾柏川非常不赞同我的行为,纪从云也是,她拧起的眉头里充满复杂的情感,终于有一天,她在午休的时候单独找上我,开门见山地问:“黎海生,你喜欢冯盼盼吗?”

我觉得好笑:“你们怎么一个一个都问我这个问题。”

“你喜欢她吗?”

我觉得纪从云有点咄咄逼人了,不过,我自然是不会和女孩子起冲突,我说:“不喜欢。”

“我想也是。”纪从云低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她在得知我的答案之后变得轻松了许多?

纪从云又道:“既然你不喜欢她,你就不该给她造成这种错觉。”

“什么错觉?”我很不解,我想,我喜欢顾柏川的时候做出的事情才叫“我喜欢他”,而给冯盼盼买点饮料或者跟她聊会天,并没有超出朋友的界限。

第47章 101-103

纪从云翻了个白眼,附赠给我两个字——“直男”。

我听说过这个词,她们女孩之间用来描述不解风情的男性,不过对我来说,这个词杀伤力不算很大,因为我确实不是“直”男。

到最后我确实听了纪从云的劝,不再处处跟杨辰对着干,尤其是在涉及冯盼盼的问题上。

杨辰好像也暂时放弃了找我麻烦的想法,大家和平共处度过最后几天。

话虽然如此,我却仍然能看到杨辰眼中对我的敌意与日俱增,这让我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他给我的QQ上发了一条消息,大概内容是让我等着,说是一定会让我后悔现在的做法。

我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没觉得会怎么样,甚至想起喜羊羊与灰太狼里的经典台词“我一定会回来的”,这让我觉得有点好笑,杨辰本质上和那头蠢狼没有两样,不值得多费工夫。

所以我将他的号码拉到黑名单里,权当此事已经了结。

离开前的最后一晚,游学的“姐妹校”为我们这批中国学生组织了晚会,跟国内那种节目单形式的展演不一样,这里的晚会更即兴一些——大厅里摆着两条长桌,上面放着自助餐,前方有一个舞台,虽然不是很大,但各种乐器都挺齐全,哪个学生想上去表演就自己登台,如果没有想表演的,则可以点歌公放。

晚餐的内容是焗土豆、肉排、香肠、沙拉和烤鸡之类的,大家闲聊或是单纯填饱肚子的比较多,我吃下了不少肉类,揉着肚子,撑得难受,干脆拉着顾柏川去楼外面的小树林里散步。

我可以感觉到顾柏川近来几日心情不好,也猜到原因是我和冯盼盼“关系过密”,但想来他之前也有过“二十一封情书”的历史,我们俩应该算是半斤八两。

唯一不同的是,当初“二十一封情书”事件发生时,我们两个的关系还没有如此明确,现在他却已经正式被我归为早恋对象,解决吃飞醋就变得简单许多——我们在树林里接吻,我仗着四下无人,像一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

小树林里隐蔽归隐蔽,但也有很多扰人的飞蛾,我抬眼就看见一只半个手掌那么大的扑棱蛾子扇动翅膀从我面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掠过,我惊得向后退去,随后就看见不远处地面上映着的影子。

我惊恐地转身,对上树林里黑漆漆的一个人影。

顾柏川也看见了,他拧起眉头:“是谁?”

在那短暂的几秒钟里,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我和顾柏川的恋情是见不得光的,是畸形的,是绝对不能被任何知道的……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呃,你们在这里。”布里安从树林里面走出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看上去比我们还要不自在。

我的英语不好,不过还是明白他这句话里好像没有什么恶意,他没有露出牛佰万和韩奈他们谈及“同性恋”时那种怪异的眼神,这让我很吃惊。

顾柏川的反应比我冷静,对于被撞破这件事,他很快掌握了主动权:“你不会说去的,对吗?”

“嗯?”布里安面露疑惑,“我为什么要说出去,这又不是什么有价值的新闻。”他开着玩笑。

顾柏川眼中的警惕没有消退,我也一样。

布里安开玩笑缓和气氛无果,他举起双手,做出类似投降的动作:“嘿,放轻松点,说实话,我们学校里像你们这种情况虽然不多,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这又不违法,我当然不会前去举报你们。”

他这段话说得有点长,而且没有可以放慢语速,我戳了戳顾柏川,小声道:“他什么意思?”

“他守口如瓶。”顾柏川的翻译向来言简意赅。

我“哦”了一声,瞥见布里安无奈的表情。

“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他说。

或许是他那副求饶的模样太过于夸张,又或者两个星期的相处让我觉得布里安确实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我总算放松下来,嘴角也没有一直再紧绷着。

“天,总算是放过我了。”布里安夸张地抚了抚胸口,“Lee,你刚才的表情好像要杀人一样,就是那种,‘只有死人才会保密’的模样。”他声情并茂模仿电影里的台词,那样子有点滑稽。

但这是我切实地第一次感受到:好像同性恋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罪不可赦,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同性恋产生那样的厌恶。

或许我不该为和顾柏川之间的关系感到如此不齿。

我们三个并排回到室内,大厅里的氛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灯光被调暗了,镭射灯在穹顶上转着,红绿蓝的光斑流转于每个人的脸上,台前音响正大声播放一首叫《狐狸叫》的乐曲,跳脱的旋律和充满节奏感的律动,年轻的少男少女随音乐摆动着身体。

本来,中国来的孩子还比较害羞,但是很快就被自己的同伴拉进去,学校派发了那种一次性细荧光棒,还有一些荧光手环,随着人体的动作化作黑暗中的萤光虫。

我也被布里安拉着混入人群,跟着一起摇头晃脑,我听见顾柏川在我旁边笑出声音,我扭头看他,只见他将我拽到靠近墙角的位置:“你知道吗,这首歌在国外的地位堪比《最炫民族风》。”

“瞎说!”我竖起眉毛。

“别动。”随着变声期的过渡,他的声音日渐成熟低沉,此刻响在我耳朵里令我浑身发痒。

“你干嘛?”

他又笑了一声,用唇堵住了我的嘴。

我瞪大眼睛,手脚僵硬,越过他看向身后舞动的人群,完全不敢想他竟然在这种地方同我接吻——他疯得很间歇,有时候会让我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