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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点火(56)

作者: 松子茶 阅读记录

他还难得见到许娉对许詹这么严厉呢,许娉对自己弟弟一向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许詹也觉得糟心。

他不怕父母,就怕他姐姐,他姐最疼他,但是这种大是大非,可绝不会含糊。

他皱眉道,“不能吧,我都很少跟他在川市见面。我姐从哪儿发现的。”

他觉得自己也着实倒霉,先是被陆昭撞见,又被他姐发现。

夏余想着许娉的语气,也噗嗤笑了出来。

他趴在副驾驶的靠背上,颇为同情地问许詹,“你姐要真的发现了,你怎么办啊?要不我帮你去解释吧,就说我俩早就感情破裂了。”

这也是个办法。

夫夫间自己的事情,夏余不在乎,许娉也不能真的发作。

可是许詹心里却有别的打算。

这个理由虽然真实,但说出来容易鸡飞狗跳,闹不好还把夏余拖下水。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她现在也没没挑明,”许詹道,“先顺着她吧,周末先去看看她说的那个小朋友。 ”

夏余也没意见。

“行啊。”他说,“我都可以,只要你搞得定许娉。” 。

许詹把夏余送到了工作地点楼下。

夏余的车昨天有点小问题,被家里的司机送去修理了。

他问夏余,“我要接你吗?”

夏余说不用,“我先上去了,之后再联系。”

夏余今天不在画廊,他最近跟团队在布置一个展览,现在已经施工到了尾声。

但还有许多杂事,再次确认展览上的展品,跟媒体联络,还要在现场调整细节。

等从展馆出来已经是晚上,他打电话给陆昭,想问问陆昭出不出来。

打一棒子也得给颗枣。

他昨天晚上在许家,对陆昭很冷淡,但是到了晚上,走在冷风里,望着自己灯下瘦长的影子,他又有点想念陆昭身上的温度。

可是他打了电话,说了见面的意思后,陆昭却破天荒地拒绝他了。

“这两天不行。”陆昭声音有点哑,“我公司里有事,没有时间,不能陪你。”

夏余在街头停住了脚步。

这可真是少见。

陆昭之前就算工作再忙,也会问他愿不愿意去办公室,就算只能抽出二十分钟,陆昭也会想陪他吃顿晚饭。

夏余皱起了眉头,想起他昨天跟陆昭不欢而散的通话,觉得陆昭像是跟他闹脾气。

“那明天呢?”他又问。

“可能这周都不行,”陆昭说道,“周末再说吧。”

夏余心里蹭得升起了一丝怒火。

他直觉陆昭是在介意昨晚许詹误接的电话。

但他不明白陆昭在矫情什么,不管陆昭是不是心甘情愿,他一早说过不会离婚,是陆昭自己答应当一个地下情人的,现在又是在跟他闹什么。

明明最开始,是陆昭教会了他,说好了的事情就不能反悔,做人不要痴心妄想。

“那好吧。”夏余也没多说,“我周末可能没空,我要跟许詹有点事。”

陆昭神经跳了下,下意识问了句,“去做什么?”

夏余看着橱窗里的一支丝绸扇子,想起了陆昭曾经送给他的母贝扇子,那是他一次辩论赛赢了以后,陆昭给他的礼物,流光溢彩的,比这个漂亮。

他漫不经心道,“我哥跟许詹的姐姐一直催我们去收养一个孩子,本来是想在孤儿院领养的,但是许家的旁支有个孩子没了父母,才两岁,他姐姐想让我们去接触一下,看愿不愿意收养他。” 。

夏余说完这句话后,陆昭那边许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你在说什么,”陆昭像是不理解夏余的意思,“你跟许詹,为什么要收养孩子?”

夏余站在路边,还看着橱窗里的珠光宝气,像是根本不在意手机那端的人。

他说,“我跟许詹结婚的时候,家里就说过要我们领养一个孩子,过继也行,我跟许詹都挺喜欢孩子的,所以不反对。”

陆昭怔住了。

夏余的声音很平静,一点听不出他在用语言凌迟另一个人的心脏。

但陆昭靠在病床上,有一瞬间,他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这个白色的病房,他手上的针眼,刚咽进喉咙的药,都让他难受,药物的苦涩,用比之前浓烈一百倍的程度冲上了喉咙。

他以为昨天听见许詹的声音,已经足够穿心,可他低估了夏余,也低估了这一段婚姻的锋利。

他说不出话来。

喉咙里在无尽的苦涩里,甚至渗出了一点腥甜,像是一张口,就会从心头涌出血。

他痛得要弯下腰,才能缓解心脏的窒息,可他无法对夏余求饶。

“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他低声问,“余余。”

“我做什么了?”夏余声音还是很淡,“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是真的考虑过的。

跟许詹一起淋过花雨,走过红毯的时候,他确实想过要跟这个人长久地生活下去。

他们可以组建一个家庭,陪一个孩子长大,两个人再一起去养老院。

只是事到如今,他觉得许詹说不定会先离开这段婚姻。

但夏余并不准备提,他只是说,“陆昭,我没这么无聊,我不会为了你才特意去跟许詹领养一个孩子。你别想太多了。”

他拉开了面前这间古董店的门,风铃的声音叮叮当当,在夜色里格外温柔。

他说,“你不出来就算了,我正好去买点东西,先挂了。” 。

手机里的声音消失了。

病房里安静得近乎死寂。

陆昭却还攥着手机,太用力了,手上青筋毕露,病房里现在没有人,但是要有谁在这儿,看见他的表情一定会觉得可怕。

而几分钟后,陆原走进了房间,看见陆昭的样子吓了一跳,魂都飞了。

他就离开了半小时,陆昭的手不知道扎在了哪里,手掌心都破了,鲜红的血淌在被单上,简直触目惊心。

但陆昭像没有感觉,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

整个场面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安静。

“哥你干嘛了,”陆原紧急按响床头的摇铃,手忙脚乱得帮陆昭止血,他看见了旁边的玻璃碎片,发现陆昭是打碎了玻璃杯,“你受伤了倒是喊我们啊?”

陆昭还是没说话。

他死气沉沉地坐在那儿,即使是在病中,脸色苍白,脸颊瘦削,也依旧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护士和医生很快过来了,看见这么不配合的病人也很想发作。

奈何这是陆家的私人医院,床上这位是他们的顶头老板,他们不敢。

陆原看着医生给他哥消毒包扎,伤口有点深,甚至要缝上几针。

陆原看着他哥一副感觉不到痛的样子,还跟拼命三郎一样看起了文件,总觉得有点于心不忍。

他哥其实很少生病,身体素质强得随时可以去参加马拉松。

但就是铁人也会积劳成疾。

这次就是明明发烧,他哥也还不休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吹了一晚冷风,现在可好,又把自己折腾得胃出血了,不得不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