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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乞丐(33)

作者: 种什么 阅读记录

「略」

“我怎么听说你谈恋爱了。”交班的时候,好事之徒熊在野带着组织的信任过来打探虚实,李不言也没想瞒他的意思,他俩大学第一面在社团,第二面就是在校外的小宾馆门口,熊在野带着他当时的男朋友和李不言撞个正着,给他戴绿帽子的主要责任人早就面目模糊了,另一位当事人却成为了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加合作伙伴,也是一段孽缘了,谁还不知道谁呢?

正是因为知根知底,熊在野才更加感慨,他把最真挚的祝福送给最看不清结果的爱情。

分享给李不言带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但是这种难得的轻松并没能维持太长,前几天出车祸的那只小狗还是撑不住了。情况在术后稍有好转然后急转直下,小狗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尿液颜色显示尿液再次被吸收了,虽然精心护理但是感染还是没躲过去,小狗躺在拍片抬上,眼神都开始涣散。回天乏术,除了安乐别无他法。

李不言在门口抽着烟,指尖的烟雾没能如愿安抚心神,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向他袭来,人能左右的事情其实没有想象的多,比如父母家庭,比如生老病死,语言和行动在很多情况下都是无力的,就像安乐死并非全然无痛,安慰也只能是安慰。

恍惚间,一个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好,不言。”陈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面前,李不言惊慌地把手背到后面,陶晓萍都没能让他这么遮掩过。“阿姨。”

陈静对他的局促恍然未觉,面上还有客气的微笑,“现在忙吗?我们聊聊好吗?”

陈静为什么能仅凭一面就找到宠物中心来,就足见她和郑正关系的亲厚和一个母亲的敏感了。郑正生活中发生的趣事她多半都知道了,几个不眠夜让她很快锁定了对象,一切早有端倪。

两个人坐在肯德基的角落处,面前摆着两杯饮料但是没人有碰的意思。

“我查了查,知道这也不能算一种病,天生的,是没法改了。”眼神从小滑梯上不亦乐乎的孩子身上移走,陈静艰难地开了口。

她的态度让李不言很意外,这才几天,她已经放弃无谓的挣扎了,他明白坐在自己面前的的确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母亲。

“你父母知道吗?”

李不言摇了摇头说:“但是他们也没管过我,所以也没人在乎。”

陈静温和道:“不会的,哪有父母不在乎孩子呢?”李不言只能苦笑一下,陈静看着眼前这个清清爽爽的大男孩,不爱说话但是很懂礼貌,和郑正一冷一热完全是两种人,自家儿子被他吸引她一点不意外。但是理解不代表接受。

“他很快就大三了,你知道吧。英国的本科只有三年,现在他应该申请研究生了,他读的专业有点特殊,回国是完全不适用的,考研更别想了,而且本科才是个基础,现在社会上谁没有个研究生文凭呢?”坐在她对面的就是个本科文凭。

“郑正刚放暑假的时候给我讲过他一门课的教授很喜欢他,跟他提过直接读博士的事情,他当时兴高采烈的跟我讲,但是后来我再问他却说没影儿了,我也没再问。但是他上次跟我说他研究生也不想读了,为了不跟你分手要回国。”看着陈静满眼的痛色,李不言握紧了托盘的边缘,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未来是他们很少触及的话题,像是床底下的妖怪。

“他没跟你商量过吧?主意从小就大的很。”陈静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个阶段什么才是他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呀,还是学业,阿姨不是否认你们的感情,但是玫瑰之前是不是要先考虑面包的问题。这种特殊的身份,会招来多少闲言碎语呀,我们的社会还是没有那么开放的,这相当于是一个把柄,一个隐患。”

她看着李不言的表情,更加放缓了语气,“所以如果就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他不要回来,国外不是都合法了吗。我希望他能生活在一个不用担心被人指指点点的地方,不言,你明白阿姨的意思吗?”

李不言对这次谈话的内容有所设想,他以为会面对一个母亲声泪俱下的哭诉,会是歇斯底里的质问和埋怨,如果是那样就好了,他心想,面对愤怒和哭喊他尚有应对的能力,但是这样无私的请求,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等李不言回去时候,小狗已经火化完毕了,经常照顾它的医生护士一起为了举行了简单的仪式,就这样一条原本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甚至不知道它的名字。低迷的气氛因为天气更甚,天阴阴的,但是紫外线不低,太阳只是被厚厚的积云遮挡了,没有阳光却抵挡不住热量。北京的夏天,闷热比炙烤更让人不痛快。

郑正估摸着李不言下班的点来接他,两人选了附近的一家家常菜,都没什么胃口,随便点了两个菜和一份炒饭。味道一般菜量却很实诚,吃了几口郑正就放下了筷子,他嘴叼得很,“我妈炒饭的时候…”

李不言听话只起了个头就没了后音,抬眼看他,郑正恹恹地挑着凉菜里的葱花。

“今天阿姨来找我了。”他也放下了筷子。

郑正显然没想到,吃惊地看着他,眼神告诉他接着说。

回视他,李不言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在英国接着读了呢?”

郑正没想到陈静居然跟他了这个,语气故作轻松地解释道:“花了这么多钱也想赚赚钱啦,我回来你不高兴吗?我看了看课程安排,最早四月份我就能回来了,论文…”

“你不要这样。”李不言打断他。

看着对方不解的目光,他接着说:“我不需要别人为我做这么大的牺牲,我承受不来。”

郑正覆上李不言的左手,急切地解释:“这怎么能算是牺牲呢?是我自己的决定呀,而且我现在也在看国内的研究生,有很多专业我也很感兴趣,我有朋友报的香港的研究生,也只要一年…”

气压越来越低,小饭店里疯狂旋转地电扇没带来什么凉意,反而吱吖作响让人更心烦意乱。

李不言沉默地听着他对学业长篇大论的规划,这种自欺欺人的乐观是独属于还没出象牙塔

的学生党,幼稚而不知死活,还相信着无限可能,不知道人生关键时刻随意做出的选择可能带来什么。

“别这样,”三个字如同兜头的凉水浇灭了郑正的激情演说,他才发现李不言的脸色很沉,完全没有被他设想的美好蓝图感染,“如果要让你做出这么大的改变,那我宁愿…”

“宁愿什么?”郑正语气也冷了下来,可以说有些咄咄逼人了,“宁愿没遇到?宁愿先分开?你是这个意思吗?”

李不言没有回答。

沉默有着可怕的力量,能中止最轻松的对话,能打破最美好的幻想,也能撕毁最亲密的关系,更可怕的是,沉默是无声地赞同。

看着不作一声的李不言,郑正感觉从头冷到脚,没想到李不言是撤他火的那个人。他收回手,李不言也没有反手捉住的意思。气到极点反而笑了,“李不言,我代我妈谢谢你成全我,我要是读到博士,这功劳你俩一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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