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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玉壶(106)+番外

萧信轻策缰绳,踱到耶律洪基身旁,笑道:“还是跟着殿下狩猎有意思,我也最不爱他们来添乱。上回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头吊睛白额虎,跟了大半日,就快得手的时候偏偏让他们给吓跑了,你说气不气人?”

耶律洪基淡笑,一扯缰绳:“咱们这趟就打只老虎回去!”

萧信面露喜色:“殿下好兴致,那咱们就得往深里去,被他们这么一闹腾,估计这些个畜牲都猫起来了。”

“走!”

耶律洪基显然兴致极高,率先骑马奔出,就是往深山里去的方向。他手下人虽然心知以世子之尊,进深山涉险着实不妥,但他嗜好狩猎无人不晓,便是劝也无用,只得打叠起精神,加倍小心。

萧观音狠狠瞪了眼哥哥的背影,暗怪他煽风点火,弄得查刺哥哥要往深山里去。她自己并非喜欢狩猎,虽做出极有兴趣的模样,不过是为了陪着耶律洪基罢了,当真去深山中狩虎猎熊,她亦是心存忌惮。

“公主,是猎虎,我们要去猎虎!”莫研激动地声音都有些发颤,她玩心颇重,听闻能去狩猎老虎自然兴奋不已。见赵渝淡淡的,她转而一想,不禁又有些失落:“可惜大哥不在这里,不然他一定也喜欢。”

赵渝始终都是淡淡的,因为她对此事一点都无所谓。

反正都出来了,猎鹿还是猎虎对她而言毫无区别,终归都得等耶律洪基溜达够了才能回去,所以去哪里都一样。

一行人轻装策马,往密林深处而去。

萧观音自然跟在耶律洪基左右,赵渝本就不欲与她争抢,此时自然更不会计较,只与莫研默默行在队伍末梢。

萧信回头时瞧见赵渝等人落在后面,以为赵渝是心中胆却,便回马至她旁边:“公主,你不用害怕,山里头我常来,熟得很。除了虎熊,就是狼,咱们人这么多,也没什么可怕的。”

闻言,赵渝脸上虽然报以微笑,心中还是不由有些担心起来。他说的这三种畜牲,活生生的她还一次都未见过。

“还有熊?!”莫研兴奋异常,“多不多?这次能碰见么?”

“熊自然是有,不过可不容易遇见,我进山那么多次,也才碰见过一次而已。那东西狡猾得很,生性又凶残,便是四五个人,也未必对付得了。”

赵渝暗叹口气:不容易遇见就好,最好是什么都别碰见,转一圈就早早回去。

愈往密林深处,便愈发阴凉起来,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森冷的湿意,众人行在其中,话也愈发得少,似乎觉得任何一点响声都会惊动什么。

鸟叫,蝉鸣,偶尔还有马喷着响鼻的声音。

耶律洪基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翻身下马,身后众人不知何事,也纷纷下马。只见他往左侧走了两步,蹲下身子,专注地在一棵桦树的树干上查看……

“萧信,你来看。”他声音压得低低的,朝萧信招招手。

萧信快步上前,亦蹲下身子细看,又起身往四周张望了下,朝西北面跨出几步,俯身笑道:“殿下,没错,瞧这脚印还新鲜着,这两日内这虎肯定经过这里,往西北面去了。”

听他如此一说,莫研明白是发现虎的踪迹了,上前也看了虎留下脚印和爪痕。她本就擅长追踪术,虽然老虎她未曾见过,但看了脚印和爪痕,也能大致猜出此虎的大小。

“这可是个大家伙,逮到了可了不得。”她悄悄朝赵渝道。

赵渝倒抽口气,终于觉得有点害怕了:“真是虎?”

“脚印象猫,不过比猫大多了,应该就是虎。何况他们都说是,肯定就是了。”莫研摇头晃脑,手上捻着一小撮不知是她从哪里捡来的毛,“公主,你看这个,象不象虎毛?”

赵渝嫌恶地躲开:“快拿开,这么脏的东西。”

“这虎掉毛这么厉害,看来年纪也大了。”莫研缩回手,把那撮毛凑到眼前端详,摇头叹气。

“它年纪大不大,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年纪大的畜牲走起来就慢,而且也会懒一些,咱们要追它也就容易些。”

“容易就好……”赵渝一心就只想着早些回去。

莫研接下来又道:“不过也不一定,越老就越狡猾,说不定它聪明得很,反而很难猎到。”

“……”

“若是它以前被人猎过,想必还会更难些……”莫研还在说,身旁赵渝闷闷地牵着马越过她,“……公主,你等等我。”

赵渝头都不回,遥遥道:“你先把那撮毛扔了。”

“哦。”

莫研抖抖手,把毛扔掉,见自己已经是掉在了队伍最后,忙追上前去。

第六十二章

边塞小镇,破旧的客栈。

那位卖皮货的辽人已在此地呆了三、四日,来时他手中的皮货皆已卖得差不多了,又买了些米面准备带回去,此时正在向店家退房。

方夫人坐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比起往日,此番来与她接头的人已是迟了两日,她不免心中有些焦切,不时往门口张望着什么。

辽人退了房,复回到桌边坐下,米袋面袋就放在脚边上。他踮踮钱袋,显然颇重,遂又换来店小二上酒上肉,吃饱了再上路。

正吃着,门口匆匆路过一位身穿粗布袍子且用黑巾蒙了头脸的女子,塞外风沙大,在此地用巾蒙面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故而店内并无人在意。只有方夫人,一见那女子走过,不动声色地起身出门,往那女子行的方向信步而去。

见她身影转出,那辽人猛地把碗中酒一饮而尽,抛了碎银在桌上,将米袋面袋扛上肩膀,大步出了客栈。

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那辽人在距离方夫人约七八丈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走着,间或着还低头瞅瞅路两旁的货品。塞外的风颇大,且夹杂沙尘,那辽人虽然乱发遮面,但抬手拂去尘土时,俊朗面容隐约可见,正是展昭。

展昭在客栈时所住房间便在方夫人隔壁,这些日子来他几乎没有好好睡过,特别是之前尾随方夫人身后,谨慎万分,不能远不能近,亦不能露出丝毫马脚。在断定方夫人确实是朝小镇而来,他又绕路抢先到了此处客栈,如此这般才不至于让她疑心自己。在客栈时一直留意着方夫人的动静,想探知与她接头的究竟是何人。直等到今日,皮货都已卖完,再不离开恐要露出马脚来,他才逼不得已退房,欲蛰伏在暗中继续探查,却未曾想到终于在离开前等到了来人。

更未想到的是,来人竟然也是名女子。展昭远远地望着前方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绝不敢有丝毫小看她们。连海东青那般武功,遇上方夫人都不慎身中毒针,他自知功夫及不上海冬青,故而更需加倍小心谨慎。

人烟渐少,展昭放缓脚步,不敢跟得太近。那蒙面女子一直走到处看似无人居住的破旧房屋,顾盼左右,乘着无人注意之际,闪身入内。方夫人紧走几步,亦进了那屋子。

远处,展昭虽看得分明,却不欲入内。一来屋内情况不明,且地方狭小,对方是又高手,极易被发觉。据海冬青所说,他当时便是仗着艺高人胆大,欲偷听她们的谈话,不想被察觉,与方夫人缠斗间,海东青虽占了上风,但却空间局限,方夫人发射针筒时令他施展不开,所以中了毒针,以至于功亏一篑;二来,自己此行是为了查出接头人究竟是谁,也就是查出蒙面女子的身份,以及她背后的主使。为免另生枝节,稳妥起见,他遂决定只留在外间等候。

眼角一扫,他挑了棵附近最高的树,神不知鬼不觉地跃上树,隐在枝叶间,由高至低将那屋子收在眼底。如此一来,便是待会蒙面女子从屋子后院或是跃墙而出,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足足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看见方夫人自屋中出来,依旧从方才的门离去,四处张望了下,才款款自原路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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