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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玉壶(151)+番外

她紧咬着不松,泪水倾泄而下,湿透他的衣衫。

泪水灼伤他的肌肤,疼痛直透入他的心中。

他如何能不愿认她——他只能紧紧地搂住她,由着她咬,由着她哭……

良久,莫研才松了口,趴在他肩头哽咽道:“大哥,你不好。”

“是。”展昭轻声应道。

“你不该丢下我一个人。”

“是。”

“你不该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是。”

“你不该不认我。”

“是。”

“你……你若再这样对我,看我饶不饶你!”

展昭搂紧她,泪水滑落,涩然微笑:“你还是莫要饶我的好。”

莫研闻言,忍不住破涕为笑,自他肩膀上抬起头来,扳着他的脸对着微弱的炭火瞧。展昭也看着她,不需象往日顾忌甚多,也不需掩饰感情,尽可这样肆无忌惮地直直地望着她。

半晌,莫研悠悠叹道:“我真笨,就算易了容,这样的眼神自然是大哥你才有,我怎么就认不出来。”

展昭微笑,问道:“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我的?”

“往中京的时候,我和宁王在车上打赌,你走路会先出右脚还是先出左脚。那时候,我以为我赢定了,因为我明明记得原来的耶律菩萨奴是惯常出右脚,可那日你却是先迈左脚,那时我就有些奇怪。”

闻言,展昭摇头苦笑,纵他将自己百般隐藏,但这等小小细节,却是很难留意,也难怪莫研会发觉不对。

“后来就是在大同馆的那夜,我握着你的手,就觉得是你……”莫研扁扁嘴,想起那时展昭所说的那些话,恼怒地瞪他道,“大哥,你那时说的那些话,当真伤人的很。”

展昭沉默,当时所语,复回响在耳边——“你们当日成亲,何等草率,其实也作不得数。何况,你们也未有夫妻之实,你接着作你的莫姑娘岂不快活自在。我相信,这也是展昭所愿。”

这些话伤她甚深,于他却是加倍的伤痛。

“我只是想你能活的快活些,何必为了我……”

他话未说完,莫研又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只是这下相较起之前所咬,已轻了许多。

“以后,再不许你说这种话。”她低低道。

“好。”不忍她伤心,展昭只得应了,岔开话题又问道,“后来,我又在何处露出破绽?”

莫研不答,默默自被衾中掏摸了半日,摸出那柄碧玉小梳,放到他手中。

展昭这才明白,原来这梳子是被她拿了去,那偷东西的贼自然就是她了。想来此事自己也是迟钝,怎么就没想到是她,难怪那夜给宁晋送皮货时就觉得她神色有些不对,却未往这处想。

“你让他们抓贼,若真抓到我,你怎么办?”莫研偏着头,笑问道。

展昭笑而不答,只问道:“你拿这梳子也就罢了,又拿那么多东西做什么,不嫌累赘么?”

“我若只拿梳子,你自然要起疑心。那时,我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没把事情想明白,当然不能让你疑心到我身上。”

“看来你这几年的捕头,倒还真是没白当。”展昭微微一笑。

“你当日带走这梳子,我竟一点也没发觉,只道是丢了。”莫研靠在他怀中徐徐问道:“大哥,你那时候去了哪里?既然有解毒的法子,为何不告诉我?”

“那日……”

展昭长叹口气,待要一一说给她听,却又听见了帐外巡夜侍卫的脚步声,只得道:“我不能久留,改日有空,再说与你听吧。”

“明明是夫妻,却不能睡在一起。”莫研懊恼道,听得展昭又是无奈又是歉然。

幸而她只懊恼了一瞬,转而便展颜笑道:“不过咱们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刻。大哥,你多加小心。”

“你也是,莫再出岔子了。这里冬日的水,掉下去饶得命大,也会落下一身病,千万当心。”他今日着实被她吓得不轻。

“好,我知道。”

“我走了。”

“嗯。”

展昭站起,终是不舍,又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亲,才快步离去。

莫研一人在帐中,对着黑洞洞的帐快活地直傻笑,若非嗓子不中用,只怕连歌都唱起来了,直到天亮时方才抵不住困意,含笑浅浅睡去。

另一边,展昭在帐内也是睡意全无,他虽然不知此事是对是错,是好是坏,但心中的那份喜乐却是挡也挡不住的涌上来。宽衣时,摸到莫研在脖颈处所咬的伤,再顺着摸到肩胛处的伤,一阵疼痛传来。他侧头望去,伤口虽不大,却咬得甚深,能看见有血丝渗出。

“这个傻丫头……”

与莫研相见,他曾想过许多次,她究竟会如何恨他,会如何待他。对她隐瞒如此之久,他深知伤她甚深。

这口,便是咬得再重些,他也甘之如怡。

赵渝第二日来探视莫研时,着实吃了一惊。

莫研,这个昨日里还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的人,今日不仅精神抖擞,而且春风满面。

“是不是我小皇叔搜罗了什么灵丹妙药给你吃了?”

侍女搬了凳子再铺上毛皮垫给赵渝坐下,赵渝看莫研笑得眉眼俱开,不由好奇问道。

莫研摇摇头,仍旧在笑。

“那你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这下,莫研笑嘻嘻地点着头。

“究竟是什么事?”赵渝好奇心起。

莫研心情甚好地摇头晃脑,曼声吟道:“佛曰,不可说,也不能说。”

“你……”

若不是看着她尚是个病人,赵渝一定上前和她没完。

“对了,公主,昨日是在何处找到我的?”莫研欢喜归欢喜,倒还没忘记另一件事。

赵渝摇头:“这我倒不知,不过是耶律副使手下的人找到你的,把你用厚皮毛裹了,快马送回来,当时你脸是青的,嘴唇是紫……”

听她说到此处,莫研挠挠耳根,沮丧道:“那一定很丑。”

“丑不丑,我说不上,反正是不太像个活人。”

“唉……要是他看见就糟了。”

莫研径自叹气,这话听得赵渝莫名其妙:“谁看见就糟了?”

“没有啊……”莫研忙岔开话题,“对了,公主,其实我想说的是,昨日乌龟虽然跑掉,可却让我找到那个乌龟洞。”

“乌龟洞?”

“是啊,我看得很清楚,那只大乌龟慢吞吞地爬到洞里去了。下次我们就不用站在水边挨冻傻等,现下我们知道了他的老窝,可以直接到哪里去守着他。”

“真的?”赵渝一喜,“那个乌龟洞在哪里?”

莫研摇头:“我不知道。”

赵渝颦眉瞪她。

“我虽然不知道,可找到我的那个人肯定知道。”莫研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我记得我就是在距离乌龟洞不远的地方昏过去的。”

赵渝又是一喜,转念间,便已有了主意:“此事不宜走漏风声,我们就说你想找到恩人亲自谢恩,然后还要到水边拜神,让那人领着我们去就行了。”

“好。”莫研笑眯眯,完全同意。

“反正你也病着,这事就由我来办,谢礼我也替你准备妥当,只是到时候该说什么话你可得心里有数。”

“公主,你放心便是。”

赵渝起身便欲去操办此事,正碰上宁晋顶头进来,他身后自然还跟着吴子楚。

“丫头,可好些了?”

顾不得赵渝,他先越过她看向莫研,见莫研气色神情都较昨日好了许多,方才放下心来,又挥挥手,示意吴子楚将手中东西放下。

“这些都是殿下一早便去找耶律宗真,让他拿出些宫里头上好滋补药材。”吴子楚放下来,边笑道。

“多谢殿下,其实我已经差不多都好了。”莫研笑着谢道。

宁晋近前又仔细看了她的气色,摇头道:“你当掉水里好玩的,你这回是命大,还不赶紧补补,否则日后落下什么病了,让你有得受了。”他瞥了眼旁边的药材,鄙夷道,“这地方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可惜咱们这次也没带什么好的补品来,就先这耶律老儿的东西吃着凑合吧,待回去后我再想法子给你慢慢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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