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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玉壶(79)+番外

当真是如此,他微微一笑,整日忙于公务,近日又专注于辽国事务,确是全然不曾留意其他。

莫研转身朝门外走去,待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道:“你莫要忘了!”

展昭微笑颔首:“一定记着。”

刚过完年,莫研果然就升了捕头,然而对她而言,由捕快到捕头,除了重新换了块制牌,不用日日巡街,其他的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变化。

这日里无事,莫研在街上溜达,正好瞧见卖果脯蜜饯的铺子,琳琅满目,方记起年前宁晋曾派人送了些宫制果脯蜜饯给她,味道倒还不错。横竖无事,上次姐夫的事情也还未好好谢过他,莫研便特地到买了新鲜的年糕,让店家细细包好,便提溜着往城外去了。

“难得难得,你倒还记得起我来。”

梅花林中,宁晋接过年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莫研指着年糕忙道:“我特意到州桥老店买的,还是刚做出来的呢。味道大概和宫里头的不一样,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反正我觉得味不错。”

宁晋解开纸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内中有粉嫩娇黄的糕元宝、牙白香糯的方头糕、细长绛红的条头枣糕、宽大粉白的条半糖糕……看得出挑选这些糕点,她倒真是花了些心思。

“站着作什么,还不坐下来吃。”

“咦,吴大奶妈呢?”莫研见吴子楚不在宁晋身边,不由奇道。

“大过年的,总得让他回家见见妻儿老小吧。”宁晋转头唤侍女煮茶,自己自己先掂了块糕元宝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莫研歪头笑道:“看不出你还真懂得体恤下属,比包大人强多了。”

吴子楚已回去好几日了,宁晋除了年关时回宫一趟,其他时候仍旧留在清韵山庄,一个人孤孤单单,甚是烦闷,今日见莫研拎着点心来瞧他,方才心情渐佳。

“听说,你升了捕头了?”他笑问道。

莫研闻言,忙得意地从怀中掏出捕头制牌亮了亮,不过是转瞬间,却又换上一副懊丧模样:“开封府里头,就数我这个捕头最没本事,别的捕头手底下都有十几个捕快,可我手底下连半个差役都没有,光杆一个,和原先当捕快的时候也没什么分别。”

宁晋笑道:“你要那么多人作什么?”

“要是有人可供差遣,这年糕也用不着我自己辛辛苦苦跑了去买。”她摇头晃脑地叹气,“包大人也太不公平了。”

宁晋暗自发笑,心道:包黑子倒是精明,知道她不着调,只给她一个空名头。

等侍女端上茶的功夫,莫研已连吃了好几块,宁晋忙把剩下的年糕往自己跟前一搂,不满地奇道:“你这究竟是拿来送我的,还是自己吃的,怎得吃得比我还多。”

莫研耸肩肩:“我没吃多少啊。”

宁晋多白了她一眼,才自己仔细把糕点复包起来,交与侍女,吩咐道:“好好收着,我明日还吃的。”

眼睁睁地看着年糕被拿走,莫研无奈,紧着喝了几口茶。

“对了,”有件事情宁晋在她刚来时便想问,犹豫了许久,终是忍不住,还是问道,“你可知道,展昭就要去辽国了。”

莫研点点头。

宁晋又道:“他这一去,是护卫公主,也许就要终老契丹了。”

“我知道啊。”她无所谓地点点头。

这下倒让宁晋大奇,犯疑地问道:“你不是喜欢他么?你不伤心?”

莫研迟疑了一下,才笑嘻嘻道:“我是挺伤心的。”

宁晋观察了她半晌,眯起眼睛,凑近她轻声问道:“说实话,你是不是终于发现那只猫也没什么好的?

“展大哥自然样样都好……”她顿了顿,却又想到展昭模样,方才抿嘴一笑,“就是有时候有一点点呆。”

宁晋猛拍下桌子,赞成地点点头:“你终于发现了。那只猫岂止是一点点呆,简直就是食古不化,做事一板一眼,迂腐之极……”

“喂!喂!”

莫研打断他的话,板下脸来,恼道:“你莫要胡说,展大哥才不是这种人,他只是做事比别人更认真些罢了。”

“丫头,”宁晋叹口气道,“莫说我没劝过你,像展昭这般人,便是苦死累死亦不会回头,在他身旁的人只有吃苦受罪的份。再说他都要去辽国了,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我偏偏不!”

话不对耳,不愿听他再说下去,莫研腾地站起身,草草行了礼:“告辞!”说罢,也不待宁晋说话,便飞快转身离去。

宁晋尚有话未说完,见她已然而去,呆愣半晌,终是满腹担忧无处排解,化为一股怒气,拂袖扫过桌面,将杯盘尽数扫落,乒乓作响。寒风卷入,落花几许,歇在衣袍之上,他怔怔看着,竟然再无力拂去。

 正月十五,满城举灯,月照星明,虽夜犹昼。

莫研却连汤圆都未吃,孤身闷在小屋之中,丝毫没有过节的心情。汤圆香糯可口,她饥肠辘辘,可却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外间灯火璀璨,她期盼已久,可却连门都不能出去;明明是天寒地冻,她身穿棉袍,却恨不得整个人都去泡到雪水里才畅快。

这所有的一切,原因都只有一个,而且很简单——

她,开始长智齿了,

牙疼不是病,可疼起来真要命。公孙先生也束手无策,只能告诉她,长智齿的疼痛别无他法,只得忍耐,除非她把牙拔了。可一来牙齿好端端的,二来拔牙之痛也绝对小不了,莫研自然是宁可再忍忍。

这一忍,整宿辗转反侧倒也罢了,可这日清晨起来梳妆之时才发觉:半边脸颊高肿,活像是口中塞了半个馒头一般。

这般模样如何见人!晚间还要与展大哥去看灯呢?莫研真真切切地发起愁来,直愁了一日也未想出法子。眼见日渐西沉,想必街上已是热闹非凡,不由心痒难忍。

“小七!”有人进小院来,扣响房门。

展大哥!可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般模样,莫研一急,忘了门本来就是栓上的,忙扑到门上,慌张道:“展大哥,你别进来!”

展昭一怔,误以为她在更衣,俊脸微红,立时背转过身去,轻声道:“那我不进去,就在院中等你。”

“……”莫研懊恼地咬咬嘴唇,还是道,“展大哥,你自己去看灯吧,莫要等我了。”

没想到她会如此说,展昭奇道:“怎么了?你不舒服么?”

“……嗯,没事……反正我去不了了。”

她吞吞吐吐,声音越来越小,展昭隔着门,听得不甚清楚,愈发奇怪。

“小七,哪里不舒服,你开门让我看看。”他沉声道,“若当真有病,就得请大夫来瞧瞧。”

莫研趴在门缝上,垂头丧气道:“没用的,公孙先生都瞧过了,说没得治。”

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展昭心中纠紧,忙问道:“究竟是什么病,怎么会没得治?”

“……”

莫研不吭声,半晌才道:“展大哥,你还是回去吧,莫要管我了。”

她的声音微微弱含糊不清,展昭愈发紧张,急急叩门:“小七,你快开门,让我瞧瞧究竟是什么病。”

门板被他拍得砰砰直响,那动静就牵着牙齿一抽一抽地疼,平常可从未见过展昭这般粗鲁,莫研生怕门板要被他拍得四分五裂,只好如实道:“我就是牙疼得厉害,不是生病。”

闻言,展昭哭笑不得,原来如此。

“很厉害么?”他柔声问道。

“嗯。”

“开门让我看看。”

“……不行。”

看她耍小孩子脾气,展昭微笑道:“牙疼不打紧的,怎得连门都不敢开?”

门后沉默了良久,才传来她吞吞吐吐的话语:“我……我的脸肿了。”

展昭一愣,方才明白她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开门的原因何在。也难怪,她平日里虽然随意率直,可毕竟是个女儿家,脸肿了终是不好看,怪不得就是不肯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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